兩股神性,化為江流,涌向了他的身軀之中。
這是世上最純粹,最極致的力量。
寧奕的呼吸變得緩慢起來。
機會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命字卷的深處,那一縷潛藏的徐清客魂魄,點燃了寧奕體內的“神性”,這是一縷微弱的火苗,然而瞬間就被磅礴的江流卷去,滾入皇帝的身軀之中。
接下來便是漫長而又焦灼的等待。
一縷火焰,可以燎原。
那一縷微妙的火星,實在太小,太宗體內的神性,又實在太過龐大,于是火勢卷入皇帝體內的剎那,似乎瞬間就被撲滅……連一絲一毫的燃燒都沒有感覺到。
但太宗皺起了眉頭。
他敏銳的覺察出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不僅僅是太宗。
徐清焰似乎也覺察到了異常……她惘然看著那個盤膝坐在大海冰川之上的皇袍男人,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神性停止了輸送。
寧奕睜開雙眼,平靜與太宗對視。
那一縷野火,在他的體內燃燒,神池沸騰,被第一縷自燃的火焰帶動,所有的神性都化為了烈潮。
想太宗應也如是。
寧奕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一些石化的趨勢,他平靜看著太宗皇帝,皇袍吹拂,那個坐在冰川高原上的皇袍男人,并沒有選擇站起身子……因為這些神性的燃燒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如果想要壓制,必須要投入全部的心神。
寧奕的額首之處,溢散出了那一縷白發謀士的魂魄。
徐清客的殘魂,點燃了那一抹神性之后,便浮現而出,他站在寧奕的背后,注視著冰川上的那位帝皇,眼神平靜而又淡然,嘴唇微微開闔,像是在說。
“一起死吧。”
這是一個很諷刺的話。
尤其是對一個即將獲得“永生”的人來說。
皇帝的面色沉靜如水,那縷野火在他體內點燃,他沒有絲毫的慌張……直到他使出了所有的手段,都無法熄滅這一縷火苗,然后火勢越燃越大,直至在他體內洶涌澎湃,化為不可阻擋的烈潮。
太宗的神情有些精彩,他看著那個年輕的白發謀士,看到了對方臨死之前露出的那個笑容。
徐清客的殘魂飛散。
同時,太宗的皇袍之下,不朽的肌膚紋理逐漸失去了光澤,化為冰冷的石雕,冰川的寒氣緊接著覆蓋而上。
寧奕同樣如此,他從水泡之中墜出,跌坐在地,就坐在皇帝的對面,兩個人對立而坐,視線平齊……到了生命的盡頭,大家都是平等的,再也不分高和低。
徐清焰怔怔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她有些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直到寧奕的額首,那一縷淡淡的金光飛出。
這卷命字卷,是徐清客送給自己的“禮物”。
然而寧奕根本就沒有打算收下。
那卷古卷,被寧奕催動著最后的心力,從額首飛出,化為一縷金光,隔斷了禁錮女孩的那個水泡和太宗之間的聯系。
竹簡倏忽一聲,掠入了徐清焰的眉心之處。
他把承龍殿發生的一切,徐清客對自己所說的話,都記錄在其中。
這是他留給徐清焰的“禮物”。
徐清客前前后后奔赴了那么多的地方,布下了這一場局……作為他的妹妹,有理由知道,他的哥哥不是一個壞人。
緊接著,命字卷的微弱力量,推動著那枚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