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月迅速道:“左側十三排,養了十九株,前些日子給天水峰書童拿走了七株,如今還剩下十二株。”
蘇水鏡一路前行,背負雙手,步伐緩慢。
她再問道:“合一草……”
“右十七,四株,合一草無人問津,養了已有一年之久。”
女子瞇起雙眼,這片藥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共四百一十二株藥草,多則近千株,少則三四株,南疆沒什么好的,就是奇材異寶數之不清,巨靈宗內像這樣的藥圃,還有數十座,這還是最低階的養藥園,提供的都是低階的藥材,煉丹時候所需要的種類密密麻麻多達上百種,大小藥殿還有十來座。
蘇水鏡在父親的指導之下,從小對這些藥材耳濡目染,爛熟于心,她一路在藥園里行走,一路開口詢問,語速越來越快,問的東西也不再只是局限于藥材的數量。
“噬毒草養了幾年,到了哪個階段,開了幾片葉,有沒有長出‘琉璃心’?”
而跟在蘇水鏡身后的井月,面對這些盤問,同樣語速極快的回答。
“六年,初成,十三片葉,至于‘琉璃心’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白草圃不可能養出這種品階的噬毒草。”
井月一邊回答,另外一邊思緒早不在此。
大長老一脈的人來盤查藥材。
自己剛剛的試探沒有得到回應,但其實答案已經明顯……想必是有藥圃的藥材失竊,引起了巨靈宗高層的注意,而能夠得到大人物關注的,本質上已經與藥圃無關。
而是與那位昏睡的宗主有關。
顧侯每日都會有人送藥,而這位宗主什么時候醒來,直接影響到了派系之爭。
短短的一小截路,井月的腦海里,已經腦補出了一出爛俗的權力戲碼。
他輕輕嘆了口氣。
“你……”
蘇水鏡忽然停住腳步,回過身子,思緒飄飛的井月,來不及止步,下意識撞到了對方的胸懷之中,身材矮小的某人,只顧低頭走路,忽然覺察到一片綿密的溫暖……當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時候,渾身炸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踉踉蹌蹌跌倒在地。
狂風席卷,百草折。
那道巨大的狹長之物,被蘇水鏡瞬間反手握攏,黑布炸開,將他擊飛而出——
毫無防備的井月,下意識就想動手反擊,這股念頭緊接著就被他死死扼住,同一時刻,他看清了那道漆黑物事……黑布抖散之后,露出了一柄巨大折扇,里面疊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箓,然而面對一位看守藥圃的下人,蘇水鏡根本就沒有施展符箓。
“轟”的一聲。
石灰簌簌。
身子骨羸弱的井月,后背重重撞在一面石壁之上,他揉著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咳出鮮血來。
收扇之后,蘇水鏡訝然的“啊”了一聲,俏臉通紅,她憤憤看著眼前被自己打飛的少年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剛剛的一番盤問。
她發現眼前的少年,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這七年來看守藥圃,這個少年竟然能夠清晰的記得每一株藥材,甚至連一些進階的秘聞,都有學習,這一點簡直匪夷所思,前些藥圃,看守的那些人,一個個渾渾噩噩,把這個事情當做消磨生命的無趣任務,一問三不知,連盤查清楚也很難做到。
這個少年不一樣。
很不一樣。
她剛剛想開口夸贊一下,緊接著就感受到了“異常”,作為巨靈宗的天之嬌女,最柔軟的地方遇到了“侵襲”,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擺出了防守反擊的姿態。
然后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