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顧全一直無法理解的部分。
因為井月殺“陳龍泉”用的那三把刀,根本就不是寶器,沒有經過任何符箓和秘術的加持,砍完就碎,曠野大風隨便吹上半個時辰,這些刀器碎片便散落到天涯海角,修行者的捕捉術法,也根本捕捉不到這種凡品武器。
就算是在曠野上找到了零零碎碎的刀器碎片……也不可能有人相信,有人能拿普通的刀,直接殺死“陳龍泉”。
在南疆年輕一輩之中,陳龍泉都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巨靈宗本就不是小宗,放眼南疆,陳龍泉這樣的年輕天才,若是執掌戒律山后,得到修行資源,再進一步,甚至可以躋身南疆前十。
成為圣子,得到戒律山的“蠻血”灌溉,雖不能直接拔高境界,但這是罕見的“提高資質”的造化。
蠻血入體,洗髓伐骨。
妖族講究血統,其實人類也一樣,只不過大隋皇族的血脈太過強大,而且正統,以至于許多人忽略了其他的“血脈”,在大隋境內,血脈事實上可以拿另外一個詞來概括……
傳承。
一個大宗門,想要長久,就必須要有穩定的傳承。
這是道統,每一位走上宗門高位的修行者,都能夠獲得穩定變強的資源。
這樣宗門才能長長久久的發展下去。
戒律山的蠻血,每十年,就只能有一個人灌溉,這是整座蜉蝣山最珍稀的資源了。
林意和陳龍泉打生打死,當然不止是為了一個“虛名”。
“我已是圣子了,何時能入戒律山,受蠻血洗禮?”
林意轉過身子,望向顧全。
“我說林意啊……你可真是一個木頭。”少宗主笑了笑,“蘇水鏡那張俏臉,我見猶憐,三日之后就是大婚,‘蠻血’的事情可以推一推……你就這么著急?”
林意面無表情道:“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我入蘇長澈一脈,替他做事,鞍前馬后,但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與蘇水鏡說過幾句話。”
“哦……你的身份暴露了?”
林意皺眉:“不……”
他緩緩道:“從來就沒有暴露……蘇長澈似乎一直都知道,我來他身邊的目的。”
顧全淡淡道:“那老頭的確聰明,只不過他仍然想把巨靈宗往火坑里推……父親詐死的時候,他推行的法令,已經讓南疆諸多同行嘲諷我宗,禁殺耕牛,這不是腦子出了問題么?”
林意沒有說話。
在入宗之前,他就已經與少宗主顧全見過了面,他本是南疆山野里的一介散修,得到了這個機會,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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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放過,入巨靈宗,拜入大長老門下,以他的資質,自然會得到重用,在宗內兩位大人物遮風避雨,行事一路通暢。
少宗主為的是大局。
無論陳龍泉和林意誰贏,戒律山仍在顧姓手中。
而林意跟在蘇長澈身后修行……他看大長老一言一行,看似朽木,明明是南疆中人,身上卻帶著極多的中州習性,極少殺人,極少見血。
這哪里是魔頭,用溫潤君子來形容也不為過。
林意本是一個嗜血之人,但跟在蘇長澈身后修行數年,自身的戾氣也淡了許多。
他總覺得,這位大長老看透了一切。
少宗主口中的“往火坑里推”,其實才是巨靈宗離開南疆的唯一辦法。
想要獲得大隋的認同,想要光明正大站到浩日之下……正確的辦法,絕不是掩蓋自身的骯臟。
只有徹底的改變自身,把嗜血和野蠻蛻去,才能與光明并肩。
蘇長澈真的是這么想的。
但林意不這么想。
他覺得這樣太蠢。
這里是南疆,這世上總有光照不到的地方,在大澤里想改變蛆蟲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白癡。
絕不是圣人。
“這場大婚,是顧侯的意思,他要卸蘇長澈的權,這件事情便是試探……大長老沒有反對,便算是同意了。”顧全言語之間盡是惋惜,他望向林意,幽幽道:“既然你對女人不感興趣,這蘇水鏡大婚之后,不如送到我這。”
林意緩慢挪移目光,望向顧全,他嗯了一聲,沒有表示反對。
在大澤里的蛆蟲……可不會想改變。
林意吐出一口氣,沉聲道:“我等不及了,今日便開戒律山,受‘蠻血’洗禮吧,今日兩日,再出來,也差不多是大婚之禮,到時候……走一個過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