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君面無表情,看著朱候,道:“使者大人想說什么?”
朱候柔聲道:“小寧劍仙必然會去天都,但畢竟剛剛炸了小無量山的圣墳,朱密在路上伺機報復……那可是一位涅槃。”
千觴君瞳孔收縮,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朱候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一個傳話人,我并沒有任何意思……太子殿下的原話是,若將軍愿意南下一趟,情況會好很多。”
沉淵君抬起頭,面無表情道:“蜀山有千手。”
“千手……她走不開的。”朱候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千手能送寧奕到天都,還能陪寧奕回蜀山么?”
沉淵君低垂眉眼,笑道:“太子就這么想見我?”
朱候躬身揖了一禮,道:“每每念及將軍傷勢,便心痛不已,若是見面慰問,想必會好很多……天都已提前擺好了盛宴,只等將軍前來,與民同樂。”
說完之后,朱密便保持著躬身的姿勢,緩緩退去,十步之后,腳底抬起,飛劍旋即掠入腳掌,載著他重新化為一道流光,向著天邊掠去——
……
……
北境城頭,霜雪撲面。
千觴君沉默地看著師兄,已經回到了將軍府的府邸門前,師兄弟兩人,停在漫天的大雪里。
“那份諜報里寫了很多……”
沉淵君的神情有些寂寥,笑道:“但唯獨沒有寫,小丫頭如今過得怎么樣。”
千觴沒有說話,沉默地從城頭掬了一把雪,揉在面頰上,他望向遠方,沉沉說道:“姓寧的小子,最好已經把丫頭的病治好了。”
沉淵君緩緩問道:“卸甲多久了?”
灰袍師弟驚愕地看著師兄。
沉淵君輕聲道:“近日身體恢復得不錯,總想著再重新披甲,還能走動,至少去天都吃頓飯,沒什么問題。”
千觴君訝然道:“師兄……您……”
風雪吱呀的聲音。
男人雙手撐在輪椅上,仿佛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艱難站起來……所有來訪北境長城的紅拂河使者,都認為沉淵君的傷勢沒有那么嚴重。
但所有人都錯了。
卸甲之后,他便只能待在輪椅上。
黑袍被渾厚的風雪吹得蕩開,男人的后背撕啦一聲,裂開一道血口,沉淵君的指尖掠出一張金燦的符箓,隨即一連串符箓,如一條纖細小河,嘩啦啦圍繞著他流淌,幻化成為漫天金色的鎖鏈,然后碎裂開來,片片甲胄,烙入肌膚之內。
他接過千觴君遞來的大氅,雙手抬起,系上了那條沾染風雪的紫貂尾抹額。
眼眸里重新燃起了熾熱的野火。
在這一刻,歸甲。
北境新主如山一般,站在府邸門前,卻沒有推門入內。
沉淵君輕聲開口,已是下了決心。
“給我備車。”
“南下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