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跳出這個籠子。”寧奕只覺得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很蒼白,很無力,而且很荒唐,“……我希望你不要沾染這些鮮血,遠離紛爭,當一個干凈的人。”
“……”
“清焰,那天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認真的。我和太子談過了,我帶你離開天都,不會有人知道監察司大司首的秘密——”寧奕咬了咬牙,道:“只要你答應我,不要參與到這些事件的后續,我幫你變成之前的那個‘徐清焰’。”
他凝視著女孩,向前退了一步,而徐清焰則是后退了一步。
兩個人的距離就此僵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搖頭,“我拒絕。”
“我不要變成之前的那個‘徐清焰’。”
“寧奕,我對你是絕對坦誠的……我從未欺騙過你,隱瞞過你,懷疑過你。”徐清焰赤足踩著的那塊木地板,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片,她悲哀至極的笑著問道:“可是為什么,連你也要我變成之前的那個‘徐清焰’?!我就應該按照你們所想的那樣活著嗎……這就是你所謂的給我‘自由’嗎?李白麟要我活成那個模樣,太宗皇帝也要我活成那個模樣,如今連你也一樣……你和他們又有什么區別呢?”
寧奕的大腦嗡嗡嗡作響。
他想起了太子所說的話……想要快速摧毀一個人,就給那個人她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只有太子,真正的給了徐清焰自由。
絕對的自由。
沒有限制的,肆意妄為的自由……于是只需要輕輕加上一個仇恨的推力,那個女孩便會向著黑暗的方向掠去——
自己如今所做的每一個讓白紙重新變白的舉措,都是無用功。
一如之前想要把白紙涂黑的人那般。
這張紙到底是什么顏色,從不取決于其他人,只取決于她自己。
“寧先生,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
清焰低聲笑了起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重重跌回椅上,像是將自己的魂魄都跌了出來,“我也一樣……我對你也很失望。”
女孩將手伸到自己的脖前。
她輕輕拽動那根紅繩,將那半片骨笛葉子從自己的玉頸扯下,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力氣,舉了起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顫的厲害,下了很大的決心。
“笛……笛子……還給你。”
徐清焰咬緊牙關。
骨笛被一只手接走了。
她沒有抬頭,所以也沒有看見男人此刻的神情。
女孩蜷縮在椅子上的瘦弱身體,因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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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劇烈起伏而不斷顫抖,她死死控制著自己,把頭顱埋在膝蓋間。
屋閣內還是無聲,在給出骨笛后,她不再開口,寧奕也不再開口。
沒有嘆息。
沒有哭泣。
什么也沒有,或許其中有過一千萬次欲言又止——
但最終只剩下一片比死亡還要凝重的寂靜。
然后是木門被拉動的聲音。
寧奕離開了東廂。
女孩蜷縮的身體不斷震顫,最終抑制不住的迸發出低沉的哭聲,她的人生中從未有一刻像如今這般的撕心裂肺,視線模糊,萬般的后悔催動她想要追逐,狼狽地跌下椅子之后,她就像是一條涸死的魚,用力攥著五指,雪白手腕鼓起血線,最終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屋外長夜燃盡,黎明光芒升起,如一線潮水,透過竹窗映入地面,緩緩推進。
蜷縮的女孩躲在角落,光明淹沒了屋室,卻停滯在她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