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死寂之中,卻有一個人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冷冰冰的掌聲聽起來像是嘲諷,更像是打在草原王臉上的巴掌。
是金鹿王在鼓掌。
他無視了黑獅王因為憤怒漲紅的面色,也無視了整片王帳里的所有人,眼中唯有那個冒大不韙的田諭。
這一番話,可以讓他確信,田諭與自己是同一種人。
至少……在過往的三十年里,他從未沉浸在“母河”的光環中。
“我贊同田諭的觀點,也贊同烏爾勒的提議。”金鹿王傅力簡單表明了觀點,“青銅臺比武,我希望母河贏下大隋鐵騎……但無論勝負,我們都需要與烏爾勒重新談一談。”
他站起身,淡然道:“諸位,認清自己的渺小吧,沒什么丟人的。仔細想想烏爾勒的話,如果兩座天下之間開戰了,而元不再庇佑草原……那我們,又算是什么?”
傅力離開王帳。
每一個人都神情沉重。
金鹿王說的最后一句話太清醒,也太真實了。
荒人總是自詡為草原的主人……事實上在這數萬年滄海桑田的浩瀚歷史,荒人走過的歲月只不過是短短一頁而已。
光陰長河之下,萬物生靈渺小。
兩座天下如果開戰……草原只不過是一個犧牲品。
屆時……母河的富饒,八王旗的驕傲,都將被碾壓成燼。
……
……
日落。
寧奕坐在營帳內仔細翻閱鷹團呈遞的資料。
酉時已過,有人掀動了營帳。
寧奕沒有抬頭。
兩個疲倦到極點的年輕男人便在營帳內安靜站著,經歷了三個時辰的對決……他們的精氣神已經緊繃到極致,只剩下最后的一口氣支撐站立。
兩道身影站得筆直。
連呼吸聲音都壓得極低。
營帳內只有緩慢的翻卷聲音可以聽聞。
鷹團給寧奕提供了母河雪鷲領詳細的卷宗記載,這二十年來西方邊陲和北方邊陲大大小小的戰役,一共一百三十二場。
寧奕開口之時,仍然沒有抬頭,只是兩根手指輕輕從枯燈燈芯上抹過,一縷火光便照亮了帳營。
也照亮了不遠處那兩人帶著血污的面頰。
“換套衣服,好好洗漱。半個時辰后來這里集合。”
終于聽到指示的兩人,神情一凜,連忙挺起胸膛……他們仍是清晨出練時候的模樣,**上身,只不過扎在腰間的衣袍已經在下午對決中被罡氣剮蹭地稀爛,只剩下破爛布條纏繞。
“還有……”
兩個準備出營的年輕人,在掀簾離開的時候動作一怔。
“夏祁,黃舒,打得不錯。”
寧奕抬起頭,對自己挑選出的兩人露出了欣慰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