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天下除了沉淵,還有一個寧奕。
裴旻先生留下來的遺志,傳遞給了后人,寧奕和沉淵不是一個人,他們是千千萬萬人,北境長城之所以綿延之所以巍峨,是因為在城墻內生長一千縷野火,一萬根野草。
燃之不盡,燒之不絕。
在白帝心底,寧奕和沉淵,乃是最最刺目的眼中釘,肉中刺。
是他最想殺死的兩個人!
大隋天下的北境守勢固若金湯,但只需要殺死這兩人……長城之戰便已奠定勝勢,若這兩人身死,白帝甚至可以考慮,如何在擊破長城之后,一點一點侵蝕吞服大隋皇權,以及享用這座豐饒無比的南方天下。
最礙事的人,往往就是最難殺的人。
正當白帝將摧魂幡交付給金烏大圣,準備消散神念之際,北境長城方向,響起了一道震天的鼓響。
“嗯?”
白亙皺起眉頭。
他望向遠方,天外天陣紋之內,北境城門緩緩打開,兩道單薄身影,緩緩推行而出。
有天外天籠罩,北境長城將妖潮阻斷于二十里外。
但……開城門,仍然是一個無比挑釁的行為。
尤其是此番開門,只走出了兩人。
一人坐于輪椅之上,閉目養神,似在淺眠。
另外一人,則是緩慢推行輪椅,兩人就這般緩緩前行了數里,推輪椅的那人步伐并不快,但每一步踏出,腳下都有空間扭曲,大道陣紋相應。
明明是慢悠悠推椅而行,但十里地,卻是轉瞬便至。
海潮起漣漪。
潮水蕩出,落回,已不復五年前模樣。
師兄師弟,上一次看海之時,海未枯竭。
寧奕的衣衫沾染著風霜,他越過西海,停駐風雪原,跋涉龍綃宮,回到北境,肩頭衣袖還凝滯纏繞著光明祭壇的殘留圣光。
“師兄,你看……那里有一座樓。”
緩緩止步后,寧奕抬起頭,與天海樓上的俯瞰者對視。
沉淵君緩緩睜眼。
天外天內,師兄弟望向那座天外高樓。
與寧奕對視的白亙面無表情。
還真是想什么來什么……自己最憎惡的兩人,今日都現身了啊。
心中涌現強烈殺念和沖動,被死死壓下。
若完成了最后一步……他應已親身抵臨北境,將寧奕沉淵殺死了吧?
寧奕嘖嘖笑道:“這樓真高啊。很久之前有人告訴我,站得高,看得遠……”
“看得遠,不見得。否則堂堂一位妖域皇帝,怎會做了他人走狗?”沉淵君淡淡接道:“但……站得太高,摔下來的時候會死。”
憑欄桿處,白帝面容已是陰云密布。
“妖域皇帝?”寧奕大驚失色,旋即笑道:“好嚇人的名頭啊……只可惜這位妖族皇帝,在我面前接連敗退三次,或許是太怕死的緣故,所以才會愿意當狗吧?”
敗退三次。
一次龍綃宮。
一次天神高原。
一次鐵穹城。
說到這里,寧奕已是笑意全無,眼中只有冷意和殺意。
他輕聲道:“只可惜,當了狗,也是會死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