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閣安靜了很久。
只有何野輕輕叩擊門扉的聲音。
聲音停止。
清雀也喝完了水,她放下水瓢,認真道:“教宗陛下只是告訴我要傳信……其余的無可奉告。我要休息了。”
何野怔了怔,神情有些無奈。
而清雀沒有繼續前進一步,哪怕她面前就是裝飾精美的三清閣。
她沒有去往何野為她所準備的屋室中就寢……而是筆直返回那輛白涼木馬車,鉆進車廂里。
放下簾布。
再無聲響。
何野神情復雜,凝視著這一幕,只能沉默,最終揮手遣散其余道者,一個人默默坐在閣樓門前,守護著那輛白涼木馬車,面色隱于檐角陰翳之中,看不出喜怒哀樂。
同樣的。
“看”著這一幕的顧謙,張君令,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就是教宗的死士么?”
過了許久,張君令感慨道:“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究竟是什么支撐著她活下去……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主觀感受,還有支配情緒的權力?”
而另外一邊,顧謙則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喃喃道:“死士就是這樣的存在……無論教宗是怎樣溫和和光明的人,在他身旁,總需要有人擁抱黑暗。西嶺如此,天都也一樣。”
這個道理,其實張君令是懂的。
太子身后,有監察司,而正是無數人前赴后繼,置身于黑暗中,做出舍棄……才有了今日之皇權。
此刻,張君令才真正忽然明白,先前顧謙所說,教宗賜予“何野”重新來過的權力,究竟意味著什么……他來到天都,不再是教宗近內的死士,也就意味著,他和清雀不再一樣。
從何野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對清雀的……那份微妙感情。
只是,作為教宗死士的清雀,已經舍棄了一切。
這是張君令第一次駕馭鐵律力量,來“照看”天都生靈。
她看著何野,清雀。
一人獨坐屋檐下。
一人蜷縮鐵廂內。
相隔數丈,猶如天塹。
這是一對有緣而無分的年輕男女,終其一生,注定無法行至一起。
“還要繼續監察下去么?”張君令問道。
“不需要了。”顧謙搖了搖頭。
看來……是查錯人了?
當張君令心中剛剛出現這么一個念頭——
“看樣子,他們不會有更多的交流了。這次監察所獲取的信息,應該已經足夠了。”顧謙取出訊令,低聲道:“所有人在昆海樓集合,以最短的時間,破譯道宗的秘紋。”
秘紋?
張君令怔住了,什么秘紋?
顧謙攤開雙手,撐在沙盤左右兩側,在他面前,重新浮現出一段影像——
那是三清閣寂靜無聲的那半炷香。
此時此刻,有幾幅畫面被重新截取,不斷重演。
何野敲擊門扉。
清雀取瓢遮面飲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