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膳他們繼續前行,昨個兒半下午到達了蘭橈縣。顧瓊想要在蘭橈開上一家分鋪,連晚膳都顧不上用,買鋪面雇伙計,直忙到子時。今個兒早上又拉著他起了個大早,給伙計們講解店鋪章程,預發伙計的薪水,安排后面的差事,巳時二刻,他們方才從蘭橈縣出發。此時也才走了半個時辰多一點,這會子就休息,這一天就趕不出路來了,可是天祥節一日日地近了,他和顧瓊兩個總不能在天祥節的當天才到京城吧?那樣的話便是明帝不責備,他心里也會自責的。
那少女聽了,很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嘴巴撅得高高的,好一會兒方才答了一聲“哦”,而后就不理會他,徑直掀了車簾坐回車子里。
他見狀有些不悅,這少女雖說只有十二三歲,卻是北境有名的詩禮傳家的王家的女兒,想來早已讀書識字,這樣的舉動多少有點失禮。不過他不是一個愛與人計較小事的人,這少女又只比辰兒大上幾歲,想起辰兒他的內心就柔軟得一塌糊涂,當下淡然一笑,打馬前行,并不把這少女的嬌氣與任性放在心上。
太液池邊綠柳扶風,明帝坐在一個綠樹合抱的小山上,一邊在亭中與徐淳、何文金兩個喝著冰鎮的美酒,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太液池中自在徜徉的游船。
池中的游船都很精致,一個個彩色貝殼一般飄在翠光千頃的碧琉璃上,怡人眼目。天氣太熱,游船全部開了窗子享受池上的清風,小山不夠高,她的目力又極好,能夠清晰地看到游船上相偎相伴的紅女綠男。京城的百姓當真會享受,這太液池以往的年頭都是水軍的訓練池,今年三月里才允許百姓在池子四周冶游,禁令方開,百姓們就無師自通地弄起了畫船。這樣綠水溶溶的神仙地界,她還沒有帶后宮們來游覽過呢。
她扭頭沖亭子外的侍衛吩咐道:“去宮里傳話,讓”,她說到這里頓了一頓,讓誰陪自己坐船呢?喊誰來都有厚此薄彼的嫌疑,但把幾個一起喊來是不可能的,畢竟宮中有那么多孩子要照料,又要預備天祥節的慶典。默默地思索了一番自己近日翻牌子的次序,她決定讓人去把陳語易喊來,侍衛得令而去,她方才繼續聽何文金嘮叨。
“陛下,您是不知道,這云逸的脾氣太火爆,微臣這兩年日子過得那是苦不堪言啊。”何文金沒動筷子吃菜,也沒喝酒,坐下答了明帝幾句問話,就開始大倒苦水。
“董公子脾氣不好,朕當初可是提醒過何卿你的,江卿也告訴過你凰朝的男兒和玄武的男兒不一樣,你那會兒滿不在乎地跟朕講,你就喜歡性子烈的男兒,如今反悔了?”明帝頗不以為然,她今個兒約何文金喝酒,是想要警告她莫要背著她跟西境的奸細搞七捻三,不是來聽她發牢騷的,更不是來聽她說夫郎壞話的。
更何況這何文金當初為了盡快融入凰朝軍營,一不做二不休地娶了董云逸,從一個玄武的降將成為三軍統帥董平南的長媳,享受了董平南和董雯的不少關照,軍中上下看在董家的面子上都對她高看一眼,如今天下太平,她也官居三品了,居然開始嫌棄董公子脾氣火爆了?這未免有點過河拆橋吧?她能嫌棄給她帶來好處的夫郎,就能背叛朝廷,明帝持著流霞杯的手無聲地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