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有些不敢相信,看著明帝再三確認:“陛下果真還好么?心口疼不疼?若是不舒服,陛下可一定要告訴臣侍,千萬莫硬撐。”
明帝心頭暗嘆,果然只有自己的安康才能轉移瀾兒的醋意。她起初在旁邊看得暗笑,柔兒和瀾兒這張嘴就說謊的本領,可是越來越厲害了呢,后來見安瀾往外趕人,林沈二人磨蹭著不肯離去,安瀾沉了臉色就要發作,忙輕咳了一聲想要引起安瀾的注意,哪知一聲之后引動了肺氣,竟是咳個不住,這下安瀾三個都把視線看向了她,三個人臉上都是一樣的惶急。
瞧著心愛的男兒全都如此擔心自己,明帝心頭又是甜蜜又是無奈,對秦史二人道:“朕這會子覺著還好,兩位賢卿去偏殿歇息會兒吧。”
秦夢菲和史燕夢都是會看情勢的,見這情形,什么都沒說只管施禮往外退。
明帝估摸著她們倆退到了大門外,方才看著安瀾的眼睛,輕聲道:“讓柔兒和從兒陪著朕用過晚膳再回去吧。”
并非她不給安瀾面子,非要駁正一下安瀾的主意,實在是,明帝看了一眼沈知柔和林從,林沈二人都依依不舍又委屈巴巴地站在榻邊,她瞧著沈知柔那纏了白紗的額頭和林從又瘦了一圈的小臉,如何舍得讓他們就這樣離開?她雖然心里愛極了安瀾,可也不想讓林沈兩個太受委屈,都是一心一意喜歡她的男兒,她便是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太過于厚此薄彼。
安瀾聽明帝這般講,心頭越發不快,月兒這意思是認為自己在用皇后的身份欺壓沈林兩個么?她也不想想,他若真想欺壓他們兩個,哪里是讓沈知柔去養傷這么簡單?就沈知柔這藐視天子令牌威脅守門宮侍的做派,他便是不嚴格按宮規處理,也該停沈知柔三個月的承恩牌以示警誡,如今只是讓沈知柔早些回去,月兒就不樂意,自己這皇后做得可真是沒意思。
“瀾兒”,明帝一見安瀾好看到過分的玉面上的笑意盡數收了起來,就知他比剛才更加不快,只是眼下林沈二人都在,安瀾又素來以莊重大方的形象示人,她不能如何,只好沖他微笑,問些不相干的:“朕有兩日沒見到辰兒了,她還好么?今個兒可有去至善堂讀書?”
安瀾聽明帝提起奕辰,神思一下子就從怨艾回到正事上來:“辰兒今日沒去讀書,向大人休消夏假呢。”
明帝聽了,隨口追問了句:“師傅休假,學生可不能懶散了,辰兒今日可有練武么?”
安瀾聽了瞬間就為難起來,他不想欺騙月兒,可也不想據實回答。天祥節過后奕辰就不曾練武了,一來是連日下雨,不管是碧宇殿還是麟趾殿,都沒個適合孩子練武的空曠地方。二來自他和薛愷悅為了奕辰的事拌嘴,他就不大想讓薛愷悅再繼續教導奕辰了。
雖然他知道無論如何薛愷悅都是奕辰的親生父親,血濃于水,他不可能阻斷他們兩個之間的父女情,為免引起月兒和辰兒的反感,他也不打算這么做,可是若他和薛愷悅總為了如何教養辰兒而起沖突,只怕會使得他和薛愷悅的矛盾越來越難以調和,那時節辰兒和月兒夾在他和薛愷悅之間左右為難不說,等他們兩個的矛盾激化了,她們倆終究要選擇支持其中一方,若是她們倆都支持他,那固然千好萬好,可若是她們倆都選擇站在薛愷悅那邊,那對他來說就太殘酷了,失去妻主和女兒的愛的雙重打擊,他自問他根本承受不住。
只是他雖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但當著林沈二人的面告訴月兒他不想讓辰兒跟薛愷悅練武,只怕任誰聽了都會說他過于霸道,林沈二人怎么想他可以不在乎,可是月兒的想法他卻不能不在意,月兒雖是一直待他不薄,但也很是疼愛薛愷悅,見他如此霸道,豈能不對他失望呢?
明帝見安瀾半晌不說話,猜測這其中多半是有什么緣故,便想要把這話揭過去,然而一抬頭瞥見沈知柔和林從都靜靜地看著她和安瀾,便知道這話既已提起就不能含糊過去,她大腦飛快旋轉,辰兒之前都是由悅兒教導武功的,瀾兒既然答不上來,那必然是沒有送去悅兒那邊練武,而且不是忘了這么簡單。她思慮到安瀾的各種可能的想法,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只是當著林沈二人的面,她并不想責備安瀾,想了想替安瀾打圓場道:“悅兒也不知有沒有懷上鳳胎,這陣子的確不適合教辰兒練武,只是小孩子習武最怕一曝十寒,朕記得五月里悅兒出門的那幾日都是由玉兒代教的,瀾兒翌日仍舊把辰兒送去玉兒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