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快到申正,早不是歇午的時候,但她夜里只睡了一個時辰,又練了一上午的武功,此刻很是困乏了,安瀾聽了,有些猶豫,他方才已經聽到宮侍們講,明帝今晚翻敏君的牌子,他在敏君承恩之前,搶先陪明帝歇午,怎么看都有爭寵的嫌疑,身為皇后和君卿爭寵,未免太難看了些。
他從明帝懷中站起身來:“兩個孩子都要搬家,行李也要收拾,臣侍得回去忙了。”
明帝點點頭,出巡前的瑣事她一概不管,可是安瀾卻不可能也像她一樣做甩手掌柜,她打著呵欠叮囑道:“瀾兒讓宮侍們多動手,不要自己什么事都干。”
安瀾點頭答應,邁步往殿門外,走到臺階上的時候,方才想到還沒把安清的事向明帝請示,忙又折返了回來。
明帝瞧著去而復回的皇后,意味深長地一笑:“寶貝改主意了?”
安瀾搖頭:““臣侍有件事要求陛下。”
“什么事啊?”
安瀾聽出了明帝聲音中的困倦,簡明扼要地言道:“臣侍的弟弟安清,這兩年總不得他妻主楚宙小姐的歡心,上回珩兒定親的時候,清兒求臣侍給他在京里覓個有住所的閑職,臣侍想著京里哪有這樣的閑職呢?故而一直沒敢跟陛下講。昨晚上澄之跟臣侍說可以把清兒安排到修書處做事,臣侍這才來求陛下恩典。”
原來是為這個,這不是什么大事,明帝不甚在意地笑笑:“澄之都這么說了,就讓澄之去辦好了。澄之跟瀾兒那般要好,這等小事,瀾兒交待給他就是了,不用特地來求朕的。”
安瀾向她屈膝行了一禮,“臣侍謝陛下恩典。”而后站起身來,把話說得十分清楚:“臣侍若是讓澄之直接安排,便是謀私,臣侍求得陛下的恩準,這才是恩典。”
真正的賢后,絕不會為家人求恩,倘若仗著帝王的恩寵,向臣下謀求私惠,那便是德行有虧了。他便是做不了人人稱贊的賢后,也不能成為被人唾棄的奸后。
明帝笑著點頭:“寶貝想做賢后,朕豈有不支持的道理?天色不早了,寶貝請回吧。”
雖然男兒家過于賢德了,就不大有趣了,但作為一國的皇后,賢德終究不是件錯事。
一覺睡到斜陽暮,再起來的時候,她坐了玉輦前往碧宇殿用膳。不想勞動薛愷悅出來迎駕,她沒讓侍兒們通報,在院門前下了輦,自行繞著回廊往殿門口走。
碧宇殿中,薛愷悅正對著滿滿一桌子的飯菜皺眉頭,今個兒本該是辰兒來用晚膳的日子,御膳房照例把辰兒的飯菜送了過來,哪知道飯菜擺好后,麟趾殿中卻打發了侍兒過來說皇后即將出巡,公主舍不得皇后,今日暫不過來用膳了。他知道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安瀾隨著明帝出行,他和辰兒一起用膳的機會多得很,倒也沒怎么介意,拿起筷子夾了一顆獅子頭就準備獨自用膳。哪知道才嚼了兩口,還沒咽下去,一陣惡心感就沒頭沒腦地襲了上來。
“悅兒”,明帝一進來,瞧見心愛的貴君英挺的眉頭緊緊地皺起,俊朗的臉頰也有些蒼白,很是心疼,不待薛愷悅向她行禮,她就走上前去,扶著人的肩頭,關切地詢問:“怎么了悅兒?飯菜不合胃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