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見顧怡卿連外袍都沒穿,就那么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趕忙走過去,把人打橫抱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責備顧怡卿不愛惜身體,手上的重量就讓她很是吃了一驚,顧瓊似乎比前幾日又輕了好些。
明帝一邊驚異著,一邊抱著人往八角罩內走,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床上,拿了個繡著孔雀瓊花的姜黃靠枕給人倚在背后,又把被子給人蓋好,這才嗔道:“寶貝你怎么回事?跟朕講究得哪門子的虛禮?”
話一問出口,她瞬間就自責起來,這話的內容雖然夠體貼,但用了責怪的語氣,終究不是那么親密,她連忙放柔了聲音,含笑問道:“現下覺得好些了嗎?肚子餓不餓?”
這些問題顧瓊一概不答,只用一雙沒什么神采的眸子呆呆地看著她,小聲道:“臣侍讓陛下擔心了。”
男兒不答,她就自己查問好了,明帝沖顧怡卿的那個小侍吩咐道:“去問問廚房晚膳給怡卿準備的什么?再傳朕的話,讓來太醫到這邊見朕。”
那侍兒答應著出去了,顧瓊卻仍舊不開口,明帝也不催他,先把她的額頭抵著顧怡卿的額頭,感受了下熱度,顧瓊的額頭早上尚且溫溫的,眼下已經恢復正常了。明帝心中踏實下來,低頭吻吻顧怡卿唇角邊上的清淺梨渦,等著他主動跟她講。
顧瓊雖然心思玲瓏行事周全,骨子里卻是爽脆利落的脾氣,有什么話是一定不會悶在肚子里的。
果然,她剛吻完右側的梨渦,顧瓊就開口了:“昨個兒臣侍父親來信,說阿琛不僅不同意娶邵葭,還在中秋當日離家出走,把祖母祖父氣得要死。”
明帝寬慰道:“這事朕已經知道了,依朕看,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張,就容易和母父鬧紛爭,這是家家都有的。”
顧瓊且不管明帝后半句有沒有道理,只偏了頭有些惶急地問明帝道:“陛下怎得知道的,可是哪位大人在奏折中告訴陛下的?”
明帝答得坦然:“朕看瓊兒這病來得急,早上找你那侍兒要了書信看,你別怪他。”
她若不把消息的來源講出來,顧瓊必然疑神疑鬼憑空添上許多憂愁,她看他的信,既沒有猜疑他的意思,也沒有監視他的意思,自然也就不怕承認。
顧瓊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口,淺笑著看她,曼聲道:“臣侍哪能怪陛下?臣侍身心皆屬陛下,絕無不可讓陛下知曉之事。”
明帝伸手刮了下顧怡卿的鼻尖,不想跟他虛文應對,上前一步側坐在床沿上,讓顧怡卿靠在她懷里,這才輕聲道:“雖說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可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還是讓阿琛自己做主吧。也別讓你父親太著急,他畢竟有你和你三弟呢,便是阿琛跟他鬧翻了,也不礙他老人家的富貴榮華。”
有了她的懷抱做支撐,顧瓊的話更加地發自內心:“爹爹他有他的想法,他為顧家辛苦操持了一二十年,說起來是當家主夫、朝廷命夫,又體面又尊貴,實則上頭有岳母岳父,中間有妻主和兩個妻妹,他只有出力的份,沒有獨自做主的理。眼瞧著岳母岳父年邁了,他可以成為真正的主父了,偏他老人家運氣不好,女兒不是他生的,將來別說讓所有人都聽他的了,便是像以前一樣,怕是也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