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一手握著顧瓊綿軟白潤的小胖手,一手輕輕地撫摸下巴,顧瓊所說的確是個問題。據她所知,顧瓊的母親,雖然出生在商賈之家,卻是個紈绔女,長到如今,四五十歲的人了,生意和世故一竅不通,每日里除了花天酒地,還是花天酒地,這輩子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娶了顧瓊的父親。顧瓊的父親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自顧瓊出生就開始料理顧家的生意,十來年的功夫就把顧家的生意做得比以往大了許多,后來顧氏其他兩房的女兒成長起來,顧瓊的父親才不經常出頭露面了,但是家族的生意仍然有在管理。可以說顧家有如今的局面,顧瓊的父親是出了很大的力的,如今老一輩年邁了,新的一輩卻不肯聽他的話,眼瞧著自己勞心勞力擴大的家產就要落在與他有矛盾的庶女手上了,他如何能不氣苦?
顧瓊繼續偎在她肩頭為父親鳴不平:“爹爹他既不得母親的歡心,又跟阿琛不對付,便是兩個老人家,也是面子上尊重他,其實心里偏疼女孫,這回阿琛離家出走,臣侍祖母便說了爹爹兩句,責怪他不疼庶女,把爹爹氣得只要尋短見。”
顧瓊說到短見二字,聲音中的憂急已經遮不住了,仿佛看見了他父親上吊投水一般。
明帝聽了,眉頭就皺了皺,她既心疼顧瓊,又為這位公公鳴不平,更想到打白虎之時朝廷軍需短缺,她找顧家要銀子,是這位公公力排眾議,壓制著整個顧家,拿出了六十萬兩銀子支援朝廷,雖說朝廷已經把這銀子還給了顧家,但這份情她卻是一直記著的。她親了下顧瓊的側臉,迅速地做了決定:“不論顧琛將來娶誰,她總是要娶親的,等她一娶了親,就讓你父親和她分家,以后各自過各自的,也就不那么生氣了。”
顧瓊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哪有嫡父和唯一的庶女分家的?況且家產都是阿琛的,父親和她分開住,吃的用的都是自己的積蓄,越發氣苦了。”
明帝微笑:“分家,分家,哪有不分家產,只分開住的?”
顧瓊霍地一下子轉過身來看著她,眼睛亮如琉璃,面上的神情卻有些不大敢相信的樣子,明帝索性講得更細致些:“顧家的家產能如此豐厚,你父親是出了大力的,縱然有另外兩房和顧琛在,你父親不可能分到大頭,但他操勞了這么些年,于情于理卻也不該一毫都不分于他。到時候朕讓澄之去料理,分他個兩三成,總是有可能的。”
顧瓊的眼睛中已經全是驚喜了,笑意盈滿了酒窩,聲音更是比方才不知歡快了多少:“別說兩三成了,便是分他一兩成,那也是一筆大數目了,這也罷了,關鍵是若能分到家產,他老人家就沒那么委屈了。陛下真是太疼臣侍了,臣侍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明帝把顧瓊重新攬在懷中:“朕也不只是心疼瓊兒,是這個事情本來就是這個理。這世上沒有人會心甘情愿為他人做嫁衣,若是受益的人跟自己關系好,或者心里頭還好受些,若是關系不好,那肯定是越想越冤。”
顧瓊伸長脖子輕吻她的雙唇:“陛下真是至明至公。”
君卿主動獻吻,明帝豈能輕易放過,伸手扣住顧怡卿的后腦勺,把蜻蜓點水變成了蝴蝶采蜜。
若不是門口小侍報說來太醫到了,明帝真想就此和顧瓊膩歪到天荒地老。
來太醫一進來就瞧見天子摟著怡卿殿下坐在床上,她哪敢抬頭?小心地診了脈,回答了明帝關于顧瓊病情的提問,便欲往外退,明帝卻止住了她,問道:“瓊兒以往都很康健,這回別人尚好,他卻發起病來,是累著了還是身子虛了?需要用些滋補的食材么?”
那來太醫沉吟不答,右手拇指不斷搓著食指,顯然有為難的事,明帝不由得擔心起來,醫者這樣子諱言,怕是與病人的健康大有妨礙,她想了一下道:“你且去門外候著,待會兒隨朕去前廳。”
若顧瓊真有什么別的毛病,那是斷不能讓太醫當面講的,男兒家哪有不怕死的?萬一承受不住,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