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愷悅聽著那男子高聲講解學蘅館的好處,心里頭簡直要氣炸。
昨個兒晚上林從去碧宇殿找他,先說了一番感謝他照料景辰的客套話,而后便說是要繼續開武館,他想著他在宮里閑著也無事,今個兒便同林從帶著劍星殿的四名宮侍一起出宮來,命宮侍們兩個一組去挨個通知之前在武館中習武的男兒。
宮侍們走后,他和林從在武館中一邊整理兵器場地一邊等待男兒返館,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都沒有一個習武的男兒到來,又等了一刻鐘,那負責通知城西方向男兒的兩名宮侍回來了,兩人身后空無一人,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其中一個道:“二位主子,您們快回宮吧。那些個男兒就想著怎么嫁人,不值得您們費心。”
薛愷悅不動聲色地詢問:“怎么回事?”
那宮侍氣呼呼地道:“奴才們問了幾家,要么說已經訂婚了,要留在家里做繡品,要么說奴才們來晚了一步,他們家兒子已經去學蘅館報過名了,今個兒是什么學蘅館開業。”
這可是讓人想不到的事,林從追問道:“學蘅館是個什么地方?”
這個宮侍還沒來得及回答,大門外面傳來兩三個人追追打打的聲音,林從立刻就奔了出去,薛愷悅緊隨其后。
大門外面跑著的是一個年輕男兒,兩個中年女男。
那瘦骨伶仃的中年女子沖著跑在最前面的年輕男兒大喝道:“你一個男兒家,學得什么打打殺殺?你知不知道上門親事就是你一天到晚舞槍弄棒,人家謝小姐才不愿意的。”
“娘,你就讓我學武吧,我喜歡這個。”那年輕男兒回頭看著中年女子,軟語哀求她。
“你喜歡有什么用?你未來的妻主喜歡嗎?”那中年女子一點都不肯松口。
薛愷悅心中有氣,剛要開口,卻見那跑在最后面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道:“兒子聽話,你母親讓你去那個什么學蘅館學著做淑男,你就去吧,她也是為你好呀。”
那男兒的聲音委屈極了,“爹,我,我不愛繡花嘛,你們不要逼我嘛。”
林從大喝一聲:“哪有你們這么做母父的?兒子不想學,非逼迫他學。”
林從一開口,那中年女子立刻就把矛頭轉向了林從,用那瘦不見一點肉的手指指著林從道:“我教育兒子呢,你插什么嘴,你一個男兒家,小呼大叫的成何體統?”
嘿,薛愷悅這個氣,指著這女子喝道:“給果君殿下道歉,不然你今個兒別想囫圇離開!”
那男兒急了,轉過來身來向著薛愷悅和林從屈膝行禮:“兩位殿下莫生氣,我娘她不認識兩位殿下,學生待代她向兩位殿下賠禮道歉。娘,你快跪下,這是英貴君殿下和果君殿下。”
薛愷悅一看這男兒的長相,比方才更加生氣了,這男兒分明就是夏日里說“他母親說了,以后天下太平了,刀槍就用不著了,他學些拳腳防身就行了”那位少年,怎得兩三個月過去,他母親連防身都不讓學了,直接讓他學繡花了?
那中年女子便是再莽撞,也是在皇城根下過日子的,一聽兒子這么講,立刻就跪了下來,滿臉的誠惶誠恐:“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兩位殿下,小人不是成心的,請兩位殿下大人大量饒恕小人這一回。”
別人都下跪認錯了,他們還能說什么呢?況且他們兩個也不是喜歡對著平民百姓逞皇家威風的人。
林從擺擺手,“今個兒姑且饒了你,可你家兒子得留下來,他想要學武,你干嘛逼迫他去學什么繡花?”
那中年女子面露難色,吭吭哧哧地道:“兩位殿下吩咐小人哪敢不從?只是,兩位殿下不知道,這學蘅館不只是個學繡花的地方啊,它是禮部開設的教男兒做淑男的學堂啊,京里人都說以后給女兒聘正夫就挑那從學蘅館中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