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你是皇帝,姚天至尊,岳家只是臣下,你怕什么?”宸雨的聲音少有地激昂起來。身為白虎的皇子,皇家的至高無上唯我獨尊留在血液里刻在骨骼中,石宸雨不像其他男兒那般恪守規矩謹小慎微。
明帝眼望著楠木框黃漆百寶嵌四季花卉圖案的九曲屏風,吐字艱難:“雨兒,這樣你不會開心的。”
他若是不愛岳小昉,自然可以放縱恣肆隨心所欲,可他既然喜歡人家,這樣不顧人家的心情,他就能夠真正地快樂么?
宸雨沉默了。然而皇子的驕傲,讓他不能夠認輸。他雙眼上翻,瞧著屋頂梁枋上金碧閃閃的龍草和璽彩畫,倔強地言道:“我只有成親后還能夠唱歌跳舞,才會開心。”
明帝笑笑,話說得含糊:“岳家那么大,自然有你唱歌跳舞的地方。”
岳家畢竟是十二世家之一,恐怕未必會接受女婿以跳舞為業。成親前可能管不了,成親后妻主有著足夠的權力,多半不會再縱容他。
宸雨的神情比方才還要激動,攥緊了拳頭看她:“你也這么說是不是?你也認為男兒家嫁了人就不能再唱歌跳舞了是不是?”
明帝不接話,用沉默代替回答。
宸雨雙瞳發赤,揮著拳頭低聲吶喊道:“我偏不,我就要開著這清若空,誰反對也不行。”
明帝微有些意外,她原以為宸雨有了真正喜歡的女子,慢慢地便會以相妻教女為本職,卻不料他對歌舞藝業的執著超越了對妻夫感情的向往,只是男兒家嫁了人,可不是多了個妻主這么簡單,她笑著提醒他:“你將來生了女兒,也繼續唱歌跳舞不成?”
宸雨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你這人好奇怪,我生女兒跟我唱歌跳舞有什么矛盾嗎?唱歌跳舞又不犯法,生女兒怎么就不能唱歌跳舞了?”
跟天真的孩子講不清復雜的道理,明帝斬截明了地道:“這清若空你想開著便開著吧,只是這跟你我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是兩回事。”
“分明就是一回事。你膽小就不用給自己找借口了。”宸雨鼓著腮幫回答,顯然不以為然。
明帝苦笑:“這不是膽小不膽小的事。”
她不愿意讓那些難聽的字眼褻瀆了他,自己更不愿意把那些字眼當面講出來,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出自她的口入于他的耳的,全都是清詞麗藻。
“你以后就不來我這里了不成?”宸雨覷了她一眼,又拋出了一個極為實在的問題。
明帝潤了潤唇:“可能還會去前邊樓上欣賞歌舞。”
這后樓她應該是最后一次來了,以后便是去前樓,也得帶個宮中君卿陪她一起。
宸雨再次沉默了起來,不過這回只沉默了一瞬就又神色自如了,他指指屏風前面楠木鑲金魑龍紋琴桌上放著的古琴,提議道:“你,你若是最后一次來這里了,那我給你彈個曲子吧。這琴你派人送了來,我還沒給你彈過呢。”
明帝不甚期待地點點頭,宸雨最擅長的是唱歌,歌喉獨特,唱功強大,尤其能夠把唱歌和跳舞結合到一起,邊唱邊跳,唱跳俱佳,端的是魅力灑全場無人不折腰,堪稱姚天一絕。樂器中琵琶和箜篌彈得都不錯,琴技雖然也不俗,但相比于在琴藝上造詣非凡的冷清泉和安瀾,多少還是遜色了些。
她讓人送古琴過來,也只是表示對他的在意,并不是想要他彈給她聽。
宸雨精通音律,見她點頭,立刻就在琴凳上坐了下來,也不怎么準備,雙手一揮,就開始彈奏。彈了沒兩下,就開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