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見狀,便知道顧瓊猜到他在說長樂了,索性把話點透:“小瓊啊,我知道咱們不能事事都由著孩子,可你也別太急切了,長樂雖是最大的皇子,卻也只有四五歲,興許他是個開竅晚的孩子,你讓他慢慢學,別不讓他進膳。”
果然,宮里就沒什么事是能真正瞞得住人的。顧瓊斂了笑,垂眸不語。安瀾是皇后,更是長樂的嫡父,既有權力教導君卿的言行,也有權力過問皇子的情況,所說的話不管有沒有道理,他都不好反駁,當下只用指甲在雙手上掐來掐去。
他今個兒穿得是今年才做的杏黃色宮裝,這宮裝質地精良,前襟上上臂上花團簇簇,原本是要給人一種盛世繁華皇家富貴的喜慶感。奈何尺寸是比照著他之前的腰身做的,眼下他瘦了好些,這衣裳看上去就很是寬大,他這么斂眉低首地坐在那里,襯上這寬大的衣裳,只讓人覺得弱不勝衣。
安瀾在一旁瞧著,越瞧心里頭越不落忍,他真誠地道:“小瓊啊,長樂是你親生的,你自然是最疼他的,他若是因為學東西餓出毛病來,你豈不后悔呢?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長樂貴為皇子,會不會才藝都一樣嫁得出去,大不了咱們多賠些嫁妝也就是了。”
顧瓊也不抬頭,聲音澀澀的,“皇后既是這么說,臣侍也說句肺腑之言,陛下膝下不止一個皇子,人家妻家肚子里也會比較,不說別家,便是安侯家,之前陛下跟臣侍說過,若是安侯沒有嫡女,便把長樂嫁給安侯的庶女,可是皇后請想,安侯家會樂意娶一個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一沒才學二沒本事,除了吃飯什么都沒興趣的胖皇子么?”
安瀾語塞。
他自己是安家的公子,自然知道安家對女婿的要求向來是極高的,不說別的,他的祖父嫡父姨父,都是出口能吟詩下筆能寫文的才子,便連他和弟弟安清的生父,也是兩個錦心繡口的男兒。雖說安琪似乎對男兒有沒有才學不是那么看重,但是安琪的正夫顧三公子,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是遠超其兄顧瓊的。
顧瓊看安瀾住了口,倒有些過意不去,眼睛望著安瀾把話往回收:“長樂還小,臣侍現在督促他得嚴些,或者他還能夠有些進益。等他進益了,臣侍自然也就不苛求他了。”
安瀾想了想道:“你要忙鋪子里的事,也沒功夫教他,要不然你每天出門的時候,把他送到我這里吧。我教樂安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顧瓊心頭一動,安瀾主動提議要替他教兒子,這著實是難得的情分,他雙眸含淚,看著安瀾道:“皇后這話,讓臣侍不知道說什么好。皇后真是拿臣侍當親弟弟才會這么說,可是皇后負有教導大公主的重任,膝下又有樂安,還有那么多宮務,臣侍不能給皇后幫忙,已經很愧疚了,哪里還能再給皇后添擔子?更何況,教導長樂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萬一皇后因為這孩子累著了,陛下那邊臣侍就交待不過去,倘或因為教導這孩子,耽擱了公主的功課,那臣侍就是凰朝的罪人了。”
安瀾聽顧瓊這么說,也有些猶豫了,奕辰的功課是他所有的事情中最最重要的,他平日里把奕辰的事排在第一位,每天先讓侍兒站在至善堂窗戶下面,等侍兒把向錦講授的功課報給他,他就自己翻書搜典的琢磨,務要弄得熟爛透徹,晚上奕辰回來,講給奕辰聽,一天中大部分的時光都花在奕辰身上,教導樂安多則一個時辰少則半個時辰,宮務更是抽空處理的。他確實沒有太多的時間分給長樂。
顧瓊察言觀色,見安瀾躊躇了,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了,兩個又聊了一會兒宮務,顧瓊惦記著長樂,起身告辭。安瀾事情多,也不深留他。
顧瓊腳步匆匆地往琳瑯殿走,才走到院門口,便聽得薛愷悅在院子中發話道:“本宮給長樂帶吃食的事,你們不準告訴怡卿,誰告訴了,本宮就不依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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