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站在垂拱殿前靜悄悄地等待趙湘來給他回復,心里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昨個兒下午趙湘一到他的房間,就抱著他狂親,親完之后又無比小心地撫上他的肚子,激動萬分地跟他講她要娶他做平夫,她要讓他們的女兒成為姚天最幸福的孩子。
他原本是不怎么愿意去趙家做側室的,可是看著趙湘一臉憧憬地設想著,要拿哪個院子做他們的新居,要撥多少個侍兒伺候他,要給女兒尋覓幾個乳父,他也不好潑她的冷水,就那么安靜地聽著,聽了一會兒,被她飽滿的熱情所感染,開始想象兩個人一起養育孩子的美好生活。
這么一想,他就無法說出一定要把腹中骨血處置掉的話,只對趙湘道:“尚公子說,已經兩個月了,你要是真心娶我,你就盡快吧,再過些天,遮掩不住,你家面子上須不好看。”
趙湘聽了,拍著心口道:“莫兒你放心,我這就回去跟曄兒講,多則三五日,少則一兩日,一定會有個如意的結果。”
若是要把孩子留下,也不在乎這三五日,他點頭同意了,趙湘卻又戀戀地不肯走,抱著他問東問西,說了好些柔情款款的話,磨蹭到天快黑了,方才從宮中離開。
安遠侯奉旨進宮,進來后在他的房里盤桓了一個多時辰,他便是再不想公之于眾,也瞞不了一同做侍兒的男兒們。趙湘前腳一走,那些個男兒們后腳就進來了,一個個地向他恭維道喜,他隨意應付了幾句,等那些平日關系遠的男兒離開,只余下倩兒和諾兒的時候,方才跟兩個說真心話:“我原本很有些擔心,人人都說那岳公子脾氣不好,我怕他容不下我,或者不準我進門,或者留女去父,可是阿湘今個兒過來,我瞧著她那歡喜的勁兒,又舍不得處置掉這個孩子了。”
倩兒和諾兒都是未嫁人的小男兒,哪里能夠真正懂得豪門世家后宅中的彎彎繞繞,兩個都只揀動聽的講。倩兒道:“莫哥哥你這是擔心太過了,趙侯既是說娶你做平夫,那你貴為侯府平君,又給家主誕下長女,正君便是再怎么不喜歡,又能拿你怎么樣?你瞧安侯家的那位平君賀兒過得多自在?”
諾兒來自西境,之前見識過一些不好的人和事,要比倩兒心思深沉一些,卻也不愿打擊新孕男兒的心,很是有策略地寬慰他道:“要說脾氣不好,聽人說咱們皇后早年也是個有脾氣的,可是如今怎么著,幾個公主幾個皇子,不都容下了?”
這兩個一個舉的賀兒例子,一個舉的安瀾的例子,這都是宮中內外無人不知的事,他聽了便深以為然,把心頭原有的憂慮都暫時地壓下去了。
這晚明帝去了樂養園,他們幾個留在宮中事情不多,倩兒和諾兒又坐了一會兒,陪著他暢想未來,三個人連這未出世的趙家小姐的小名都給起好了,天到亥正,倩兒和諾兒各自回去休息,他也洗漱上榻。
睡夢中那個梳著牛角辮的女兒又來了,這一回女兒不僅認出來了他,還一見到他就撲了過來,抱著他的褲腿喊他爹爹,他歡歡喜喜地把女兒抱了起來,趙湘卻又迎了上來,摟著他的脖子對他言道他這陣子只顧疼女兒了,都冷落她好些天了,讓他把女兒放給乳父,她們兩個單獨出門逛逛。他哪里肯呢,飛了趙湘一個眼刀,年輕的趙侯見他不肯,也就嬉笑著同意了,兩個人輪流抱著女兒,在花園中漫步,看月移花影,看流螢過墻,在小蟲的夜鳴聲中,女兒睡著了,兩個又一起悄悄地把女兒放到孩童榻上,再很有默契去隔壁房中被翻紅浪。
有了這樣的期冀,今個兒早上他可就一門心思地等著趙湘過來找他了,雖然趙湘只是個侯爵,在六部七寺都沒有兼職,論身份是不能參加常朝的,但也正因為趙湘是侯爵,這就比普通女兒便宜得多,她只需隨便找個理由謁見天子,就能夠從外面進入前廷來了。
小莫從明帝打樂養園回來在垂拱殿一坐朝就開始等,一直等到天色近午,也沒看到趙湘的影子,更沒有任何一個親軍護衛過來給他傳個口信。
他心里頭頗為氣悶,又自己寬慰自己,昨個兒趙湘說得是多則三五日,少則一兩日,這才過去一夜,是他太心急了,他得再寬限兩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