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就更氣了,冷嘲熱諷地道:“圣上怕淑君主子熬夜等她,巴巴地讓奴才過來傳話,淑君主子倒是心大,早早就睡下了。”
冷清泉在內間聽了,很是詫異,他記憶中他與這倩兒沒有什么矛盾,怎得倩兒聲氣這般惡呢?他剛要懟回去,轉念一想,他是被天子懲罰的人,倩兒是天子身邊的人,雖只是個宮侍,但人家能夠天天見到天子,他卻是不能的,當下咬牙忍了,繼續問道:“不知陛下讓你傳什么話?”
倩兒把明帝的旨意簡單講了,冷清泉有些怔忪,他原以為今日等不到人,明個兒明帝是一定會來的,哪知還要再等一日。他今日已經經歷了從希望到失望,又從失望到重新燃起希望再到失望的幾輪煎熬,此刻便有些忍不住了,問倩兒道:“怎得陛下明個兒也沒空么?”
倩兒聽他敢過問明帝的事,心中的惡念就越發地控制不住了,冷笑了一聲道:“淑君主子當圣上像您一樣閑呢?圣上每日里忙得很,那幾位年輕貌美的主子,個個都爭著搶著要得圣上的歡心,奴才來的時候,林主子就在紫宸殿呢。”
他這話其實答非所問,冷清泉若是心情正常的時候,是能夠聽出來他是有意刺痛他的,但他本就等待了一整天,情緒已經醞釀了許久,更兼敏感自己受罰的處境,聽完之后瞬間就生出了一種被拋棄被冷落的悲涼之感。
他死死咬住下唇,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倩兒等了好半晌,冷清泉都沒說話,他便丟一下句“圣上讓冷主子自己看書,冷主子可別給忘了”的風涼話,就快步往外走。
才出了玲瓏殿的院門,走了沒多遠,忽然路邊的黑暗中有人輕輕喊他:“倩兒哥哥。”
“誰?”
“這里,這里。”
他順著聲音尋過去,卻見一個身量不高圓圓臉的侍兒躲在一叢早已經不開花的花樹后面,正在向他招手。他提著燈籠走過去一看,心中越發疑惑,這侍兒他瞧著面熟,但他卻想不起來叫什么名字了,“你是哪個殿里的侍兒?”
那侍兒帶著哭聲道:“哥哥,弟弟是原來麗云殿的兆兒,哥哥不認得弟弟了?”
倩兒想起來了,這個兆兒原是江澄的侍兒,以往仗著他家主子升任了左相,在宮中很有些驕傲,連他這樣的皇儀宮侍兒,都沒放在眼里,每回見了他都是自動認兄弟,做出個自來熟的架勢來,后來聽說這兆兒被江澄罰去看守蘊珂宮的空房子,他就沒怎么見過這兆兒,今個兒不知為何來找他?
“你怎得到這邊來了?”
“哥哥,你救救弟弟。”兆兒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全然不管那地上全是又冷又硬的石頭。
“你闖了什么大禍要我救你?”
“哥哥,弟弟沒闖什么大禍,弟弟是想求哥哥給弟弟換個差事。”兆兒帶著哭腔言道。
倩兒瞬間就明白了,這是嫌差事冷清了,想換個有油水的,只是這也不是他說了算的啊,“差事的事你應該去求內侍都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