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想了想道:“別的,哎,樂安眼下也在太君殿里了,朕想著得閑了要去找太君理論理論,不過這事就不是瓊兒能辦的了。朕看看今個兒能不能抽出空去一趟吧。”
她這幾日不是忙得厲害,就是心情不好,至今都沒有去找柳太君理論,可因為不去理論,又堆積了新的問題。她原先對冷清泉說等柳太君的生日過了,她和安瀾就會把向辰的事給解決了,可壽誕都過去好幾天了,事情還沒有解決,以至于她從二十六那日去了一趟玲瓏殿,就一直沒敢去看冷清泉。
她怕瞧見他那失望的眼神。她二十六那天去看他,他已經比前乖巧許多,能夠自己看歷代故事并復述給她聽了,可是他越乖巧,她就越不想讓他失望。然而她若是一直不去看他,他又該胡思亂想了。
逃避,只能逃避一時,并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
不能解決問題,只會產生新的問題。
顧瓊墨琉璃般的眼珠兒轉了轉:“這事臣侍已經著手去辦了,或者再過兩三日就有結果了。”他本想說再過一二日,又怕柳太君性子磨嘰,當下只用比較寬緩的說法。
明帝眼睛霍地一亮:“瓊兒你怎么辦的?”
顧瓊把他安排了鹒兒在柳太君殿里吹風的事講了一遍,“臣侍想,太君也是在宮中過了半輩子的人,人情世故都是懂得的。只是這兩年陛下極其孝順,他老人家難免比以前隨意些。等他聽了這些話,思量上一兩遍,他自然就明白他的做法欠妥了。”
明帝心里頭頓時輕松了,她一翻身看著人微腫的眼睛,柔柔膩膩地道:“寶貝真賢惠,朕得寶貝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還不到辰時呢,寶貝再陪朕一會兒,嗯?”
天光已經大亮了,顧瓊其實不大敢承恩了,但早上正是人情思激蕩的時候,別說明帝了,他自己也有些渴盼,明帝又唯恐他不樂意,把被子一抖,隔出一個安全的空間,吻上那瑩白如雪的胸膛。
這下顧瓊只得咬緊了唇,不放一絲甜蜜的消息出去了。
距京城幾千里地之遙的東境,岳飄看著一大早就要出門去勘踏地形的江澄,發出了真誠的詢問,“澄之,你幾時回去?”
原本說好她來了,江澄就要回去的,可是她來了十來天了,江澄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每日里倒比原先更忙了。仗著有她與地方上的各派勢力打交道,他索性把與地方官員、豪紳、百姓、工匠的應酬交往洽談角力,全都交給了她,他自己專心忙河道工程上的事,每天泥里來水里去,早出晚歸,人都比在京城的時候黑了不止一個色,手上的皮膚更是粗糙得不能看。
身為對首飾膏脂的研制極有心得的工部尚書,她真是看得著急。這世上怎得有這般不愛惜姿容的男兒?
“再過幾日,還不急。”江澄一邊往公文袋里放今日要用的尺子羅盤等物,一邊盤算著今個兒要去勘察壩基,還是穿雙防水的靴子比較好,可是前個兒那靴子在勘察溢洪道的時候灌了泥,也不知道秀兒給他刷了沒有,聽得岳飄問,他就隨口回了一句。
“你初八就出來了,這都已經月底了,就是今兒個走,那也得下個月初四初五才能到京城,你就不怕陛下想你呀?”
岳飄看這人全然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索性把話說透。
江澄臉色一肅:“岳大人,您說什么呢?”
他忙公務的時候最不想聽到的話便是明帝如何,那讓他感覺他只是明帝的侍夫,服侍好明帝才是他的第一要事,公務是可有可無的。雖然在他心里,明帝的確重于所有公務,但是他在忙碌的時候,并不想聽人這么講,尤其是不想聽女子這么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