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崇義坊的定邊侯府中,經過兩天兩夜的治療,凰朝一等定邊侯男子侯爵林賡已經脫離了危險,可身體仍然十分虛弱,說話的力氣都不是十分充足,此刻,他慈愛地看著兒子林從用沙啞而斷續的聲音言道:“從兒,為父無大礙的,你該回宮回宮吧,不用一直守著為父。”
果君林從已經在父親的病床邊守了兩天,夜里就在靠窗戶安設的用來給侍兒睡的小榻上睡上一會兒,白天基本上是一刻不停的,給父親林賡喂水喂藥擦臉擦手的活兒,全是他一個人親力親為,別說侍兒們了,便是林征的侍夫子墨想要替他一會兒,他都不同意。
子墨和林家別的親戚男子只要說上一句:“公子您還是歇一會兒吧,這些瑣事讓我等來做就是了。”他就哀哀地回上一句:“我才能伺候爹爹多久?你們不必勸我的。”
子墨幾個見這情形,也就只有由著他,因而雖然只有兩天兩夜的功夫,可林從這會子看上去已經是雙眼血絲皮膚粗糙身體疲倦了。
天之驕子的兒子為了照顧自己,累得不像話,林賡豈有不心疼的道理?更何況他病勢控制住之后,頭腦就略微地清明了一些,把局面思量了一下,明白讓林從在家中多住,于林從無益,于林府也無益。
“爹爹,爹爹才剛好轉,孩兒哪里能放心?孩兒等爹爹大安了才回去。”林從抬起困得只想合起來的眼睛看著父親,語氣中全是不放心。
林賡見兒子如此孝順,又是欣慰又是感嘆:“你這孩子,往后不過是慢慢服藥調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聽爹爹的,等案子有了結果,你便回宮去。”
林從也是這么想,父親的病癥不是三兩日可以治愈的,可是他不能一直在宮外呆著,等官司有了結果,就是回去的時間了。
想到自己過不多久就得回去了,他心中越發舍不得父親,抬手把小幾上的龍眼一顆一顆地剝給父親吃。
他自幼是父親的心頭肉,長大了是天子的君卿,金尊玉貴,這些瑣事做的不多,因而他剝龍眼的速度不算快,好在林賡也并不著急,定邊侯心中是很清楚的,兒子能陪自己的時光也就這么一兩天了,三日內案子必出結果的。
林從剝了十幾顆龍眼的時候,子墨帶著管家進來了,管家一進來就稟報道:“家主,案子判下來了。”
林從有些驚訝,搶先問道:“這么快?怎么判的?”
原本在雕花隔墻外面坐著的幾個男子親戚也全都涌了進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怎么判的?妻主她有沒有事?”
那管家是個五十來歲的女子,當年是林從母親的貼身婢女,這會子進到內室,連頭都不敢抬,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恭聲答道:“今個兒上午圣上在朝堂上判的,小的們剛得了實信,是御史中丞陳大人那邊的差役告訴小的們的。大小姐官降兩級,由工部副尚書降為權工部副尚書,繼續在西境修河道,陳大人說這叫戴罪立功。”
林從舒了口氣,姐姐林征的官級雖然降了,但是差事還是原來的,只需要把河道修好,將來慢慢恢復品級也容易的。這比他原來擔心的,姐姐會被免職除名的情況實在是好太多了。
定邊侯林賡也松了口氣,他把手背放在額頭上,向著皇宮的方向感嘆道:“圣上寬仁,征兒這處罰不算重。”
老管家聽他們父子這么說,也跟著往處罰得不重上講:“據那陳大人的差役說,陳大人也說大小姐的處罰不算重,讓咱們給大小姐寫信的時候,勉勵她恪盡職守,爭取早些官復原職。”
林賡點點頭,“陳大人所說有理,這回陳大人算是費了心了,明個兒送些禮物到她府上。”
“是,陳大人府上的如君多,家主若是舍得的話,不如把那套藍紫色的玉鐲送她兩對吧。”管家躬身答應,還提出了自己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