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李敬修枕著手臂,罕見的失眠了。
本來就是沒有多少煩惱的年紀,而少少的一點煩惱,他向來自信能夠游刃有余的解決。
比起那股無名的惆悵,芽芽聽說李岳山要走了以后,震驚的跑到老李家去了,抱著李岳山哇哇的哭啊,左一句李叔叔我舍不得你,右一句李叔叔,以后我給你寫信。
久違的感覺涌上了心頭,就好像當初在樹下被忽視個徹底,只不過這一次是親爸跟他搶!
“聶芽芽,良心呢。”李敬修問。
“良心在這呢。”芽芽把小胸膛拍得啪啪響。
李岳山也諸多不舍,芽芽在某種意義上,就像收的關門弟子,還沒瞧見有出息呢就沒法繼續教呢。
大喇叭忽然響了,一家人豎起耳朵仔細聽。
大致內容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知青們可以返城了。
全國的知青大致分為兩類:一種是插隊落戶,在知青點跟農民一起掙勞動掙工分,一起雜居,自食其力。
這類知青又機會抽調回城,還有另一種是支邊的生產建設兵團的知青,名義上是戰士,也一樣過著集體生活,但工資微薄,而且沒有回城,招干的機會,這樣的知青就有兩百多萬人。
這年頭下鄉知青的最好出路就是人民子弟兵。
有兩個好處,一個是社會地位高,好找媳婦,啥也不用做,哪怕窮得叮當響都有說媒的找上門。
二來是有前途,下鄉的城市知青當了兩年兵就能安排全民工,三年兵到廠里就是骨感,處處占優勢。
當不了人民子弟兵,就只能等招工,或者是被推薦上工農兵大學。
聶海生那一屆是最后一屆工農兵大學,之后就傳出了恢復高考的消息,各處的知青都鉚足了勁想考上大學的一個原因也是為了離開鄉村。
知青們一劃算,考上大學肯定比上工農兵好,因為上學多半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至于招工,招走的也都是集體工。
這年頭的下鄉知青,好命的留再離家近的中小城市,下鄉時間也就四五年,離家遠的,一輩子就駐扎在遠方結婚生子也不少。
大廣播播出后,各個地方的知青都沸騰了。
農講所是平時學習雷鋒聽課的地方,比以往的時候都要多人。
為了能回城,誰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聶家兩兄弟回村經過農講所的時候,被淘淘喊住了。
“海生,市里的體檢也過了,是不是很辛苦,你瘦了很多。”
“沒有”
聶海生淡淡的,淘淘強擠出笑臉。
“都有什么好事,跟我說說唄。”
“下次吧”
淘淘咬著下唇,無奈的看著走遠的兄弟兩。
聶衛平還沒有回來,老聶家挺安靜,兄弟兩一進門就給圍住了。
聶超勇這回比賽還得了獎,獎品是兩個熱水袋,一個保溫瓶,外皮還是鐵的呢。
洗了手和臉,井底之蛙聶芽芽搬來小板凳。
“哥,住市招待所了嗎?”
“住了,一天還有五毛錢的伙食補助。”
“紅燒肉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