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起初很生氣。
那幾天李敬修有空沒空就朝老聶家跑,像是犯錯的小孩一樣站在院子里,又像是等待皇帝臨幸的妃子似的。
蔣文英把芽芽從房間里拽出來了,說:“跟小修好好玩去,啊。”
李敬修顯然也把食言而肥的過錯扛到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問:“吃小零嘴?我請客?”
芽芽掃到了院子里的椅子。
劉秀珠和李岳山都把帶不走的東西全送給老聶家了,房子都交還給了歸屬的社員。
以前聶海生買過的紙杯小蛋糕,現在鄉下的供銷社也有了。
芽芽只喜歡吃紙杯上的奶油,李敬修拿小勺子把那朵做成花的奶油挖給她。
瞧出來身旁人情緒也很低落,芽芽嘟噥了幾句站起來。
她一起身,李敬修也想起身,迎面瞪過來一個兇兇的眼神。
過了一會,芽芽過來了,身后跟著一群貓。
有家養的,也有野貓,有大貓,也有小貓。
這一群貓不知道是怕生還是聽芽芽的話,過來后就往李敬修身上蹭,很快他身上就掛滿了軟乎乎的貓。
“我受多大的委屈啊,都那么傷心難過了,還要負責哄你。”芽芽指著李敬修的鼻尖,“得記在心里,知道不。”
“我會回來看你。”
“那也得叔叔阿姨愿意,再說路費多貴啊。”
芽芽嘟噥,但面上總算是高興了。
老李家走的那一天,石頭村社員又瞧見了平時難得一見的小卡車。
上一回見,還是老聶家弄了粽子葉賣給鎮上的蔬菜公司,一晃小豆丁都長大了。
即將離別的兩家人瞧著站得遠遠說悄悄話的兩個人也十分感慨。
劉秀珠拉著蔣文英哭,看著反而是兩個小孩兒比較正常。
天色不早了,司機趕走圍著車子四處亂竄的小孩。
車上,劉秀珠問兒子,“剛才都跟芽芽說什么了?”
“互相學習,共同進步之類。”
李敬修心不在焉的胡謅。
夫妻兩各看了一眼沒說話。
“那小姑娘跟著來了。”司機瞧了眼后視鏡。
芽芽騎著自行車跟著,大黃也跟在自行車后頭追。
司機為了抄近路走的山道,路都是黃土壓實了的土路。
幾只麻雀兒不知什么時候停在了芽芽的肩膀上。
又來了幾只小松鼠在樹木間穿梭。
從林子竄出來的野貓野兔和斑鳩跟著芽芽。
司機頻頻看后視鏡,這樣的場景還是頭一回瞧見。
芽芽不追了,踩著自行車狂搖手,那一群小動物就在她腳邊撒歡,只有大黃跟著她的視線看向了遠方。
“她要再追追,我都忍不住停車了。”司機說,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多神奇啊,今晚做夢保不齊都能夢見。”
司機夢見沒誰也不知道,李敬修倒是夢見了。
他跟芽芽還是小蘿卜頭的時候,那段時間老李夫妻兩依舊喜歡用‘不乖就把你丟掉’的話來嚇唬兒子,百試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