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病歷上口述斷裂時候沒什么痛感,芽芽就琢磨撕裂口應該不大,有一些跟腱撕裂口像是馬尾巴一樣一縷一縷的,那就嚴重了。
病歷寫得較為清楚,唯一需要注意的點是患者有酒精間斷綜合征,就是酒依賴,那玩意可不好戒斷。
芽芽去得早,進手術室之前去看了下患者。
很明顯,捏患者正常右小腿的三頭肌能引起足的跖屈。
跟腱斷裂的那條腿,反射反應已經消失,用手摸到跟跟腱處有明顯的,大概兩厘米左右的隔凹,是陳舊性跟腱斷裂顯著特征之一。
這還能跛腳種了半個月的地也是挺能耐。
患者酒精間斷綜合征戒斷中正躁動得要拔尿管,護士趕緊把人雙手綁起來。
患者求著沒效果又罵罵咧咧,瞅著芽芽說:“小姑娘,你過來”
瞅著護士沒朝這里注意,大爺才壓低聲音說:“你給我松綁,我給你五十塊錢”
芽芽微微一笑,“兩百。”
大爺沉默了好一會,說:“太貴了”頓了頓如同死魚一樣挺著,“還是綁著吧”
芽芽隨口問:“大爺,沒什么藥物過敏吧,就是生活里有沒有吃啥藥后渾身不舒坦,不得勁,發疹子啥的。”
大爺很認真想了一會,說:“我老鼠藥過敏”
芽芽很無奈的跟人說,“大爺,那叫中毒!”
她心里覺得不太妙,患者酒依賴太嚴重,喝了十來年的高度白酒,后幾年都空腹喝,現在早上起床都得先喝一杯才有勁干別事。
大爺還擱著嘮嗑,問輸液要輸多久。
芽芽抬頭望了一眼輸液架,“100毫升而已,快得很”
大爺‘哦’了聲,“也就是二兩唄”
酒精本來也算一種麻醉,普通成人每小時只能代謝10毫升酒精,酒量大,喝酒多,喝酒歷史長,人的身體已有生理反應的耐受,上麻藥的時候藥量就得增大,本來局麻的手術可能還要全麻。
倒也不全是因為麻醉的事,麻醉藥多了去了,什么丙泊酚、舒芬太尼、咪達唑侖、瑞芬太尼等都是靜脈全麻藥,一個患者對一種麻藥不敏感是可能的,對兩種麻藥還是不敏感也可能,但對所有的麻藥不敏感不常見。
估摸著運動醫學研究所的麻醉醫生就是出于沒有麻不翻的病人才簽的確認書。
喝酒傷肝,像面前這個長期飲酒導致的肝功能失償階段,也就是肝臟不好使了,受損了,麻藥反而代謝得更慢,更不容易醒。
但芽芽考慮的不是麻醉的情況,而是長期酗酒容易引發腸胃系統問題,術后容易出現譫妄。
病歷上也寫了,患者已經有過因為酗酒引發的譫妄史。
術后譫妄算是外科手術以后常見的并發癥。
一旦術后譫妄,并發癥發生風險就會增加兩到三倍,住院時間要延長,住院費用也會增加,長遠來看還存在遠期死亡率增加的情況。
“大爺,您喝.....不對....你先輸液啊”芽芽撂下滑,扭頭就去醫生辦公室。
主治醫生安慰她,“沒事兒,做吧,評估過的”頓了頓順道給出了個主意,“要不你也可以跟醫務組提一提。”
主治醫生心里卻酸溜溜的期盼著醫務組別通過,否則就是把他們的臉面放地上摩擦。
唉,就怕家花沒有野花香啊。
給這些醫生安排的觀察手術都是從醫學研究所里分流出去的,雖然手術確實是多,但他們加班加點也是能做得完的,別的醫院的醫生來指手畫腳總是不得勁。
“醫生”護士急吼吼的走過來,“12床患者發生了譫妄,說床底下有鬼”
主治醫生:“....”
芽芽這臺手術是沒法做了,被運動醫學中心臨時分到另一個醫生的觀察手術里,但人從主刀變成了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