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紅”
聶超勇跟小紅子說了好一會話,邊上一直沉默的男人才忽然開了口,喊了聲。
突如其來的招呼讓聶超勇一怔,再次打量那一張平平無奇,絕對不認識的臉。
天生塌陷的鼻梁以及大蒜頭鼻,實際年齡應該也比紅姐大了七八歲以上,還有那張異于常人,過于慘白的臉。
“這是孫景峰,在監獄襪子廠食堂干活”
聶超勇尋思著能在今兒來接人,跟紅姐關系應該不菲,于是點頭客氣說:“孫哥”
孫景峰憨憨笑了聲,說:“剛才不知道你跟阿紅是一家,不過你放心,小紅子愿意跟我,我肯定對她好,不欺負她。”
聶超勇嘴角一抽,什么意思?
“我在里頭跟他處得還行,打算結婚”
孫景峰的綠豆小眼里仿佛有了光,又插了一句話,“我們打算在鎮子上開個飯館,阿紅說過她有個做菜很厲害的弟弟,你們要愿意往后就常來吃,自家人不用客氣。”
看到聶超勇從疑惑到緊皺著眉頭,小紅子讓孫景峰先走。
“我跟人預定了一桌酒菜打算給你接風,要不咱們先到那落腳,我再走?畢竟都已經定了,不吃怪浪費...”
孫景峰輕聲細語的打著商量。
小紅子看了弟弟一眼,點點頭。
連聶超勇都沒察覺自個一路上幾乎沒說什么話。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男人,他可不承認,也消化不了。
小紅子倒是時不時會看一眼周邊的景色以及多出來的店鋪,新修的路,確實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小飯館里,孫景峰一踏進去就喊著老板娘趕緊上菜,抹了把額頭的汗說:“阿紅,你們說,缺啥跟老板娘要,我先走。”
“二姐,廖哥怎么辦?”
人一走,聶超勇急不可耐的脫口而出。
小紅子嘆了口氣,“他因為我已經耽誤了前途,我不能再害人,人家會說他干的那行,卻娶了個坐過牢的女人,不光彩。”
聶超勇如鯁在喉,問:“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廖哥”
小紅子沒回答,只是給聶超勇夾了一筷子菜,說“兩年前監獄體檢,我查出來是先天性眼角膜營養不良,從娘胎帶來的病癥,什么時候瞎只是時間問題”
小紅子苦笑,她似乎永遠都擺脫不了原生家庭帶來的種種傷害。
聶超勇‘蹭’的站起來,被周圍食客注視后又默默坐下,使勁瞅著小紅子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紅子回神莞爾一笑,“不是現在瞎,我還能瞧見”
只不過是一年比一年差而已。
“芽芽怎么說?”聶超勇問完后又自言自語,“她肯定不知道”
“芽芽又不是眼科醫生”小紅子示意聶超勇不要打斷。“孫景峰有白血病,拖到現沒法治,我們結婚以后,等他走了就把眼角膜給我,而我照顧負責給他父母養老”
小紅子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不僅僅是為了廖哥,也是為了救我自己,有時候我很慶幸走到了這一步,慶幸沒有嫁廖群星,我寧愿沒有嫁給他,也不愿意后半輩子成個瞎子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