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鼎深深看了這個年輕人片刻,這才哈哈一笑:“我像你這歲數時,那也是一樣的不肯服輸啊。”
“我這可不是年輕氣盛才有的不服輸,而是根據眼下實情得出的推斷。”李凌的回答不亢不卑,倒讓定西侯更生興趣:“說來聽聽。”
“西南,畢竟是我大越國領土,西南百姓,無論漢蠻,也皆是我大越子民,這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事實。朝廷是這樣的看的,我想侯爺也必然是如此認為的吧?”
面對李凌突然提出的這一說法,蕭鼎自然不可能否認,便輕輕嗯了一聲。而李凌則抓住機會繼續道:“這就是了,那無論是侯爺還是朝廷上的袞袞諸公,恐怕都不會任由西南眼下的局勢不斷繼續下去,既為我大越國土,為我大越子民,哪有不交稅賦,反而要朝廷供養的道理?”
蕭鼎搖了下頭:“你說的固然有些道理,但終究也只是個道理,而非實際。百年來,朝廷對西南奉行的就是羈縻之策,就是我蕭家在此要威望有威望,有兵馬有兵馬,也不敢強來,使得這兩省蠻人狗急跳墻啊……”
“既然是理,為何就不能實施呢?”李凌卻突然追問了一句,這讓蕭鼎明顯愣了愣,但還是苦笑道:“因為西南終究有其特殊性……蠻人與漢人終究有著隔閡,一旦強自奪取他們的利益,只會讓西南再生內亂。”
“請恕下官無法接受侯爺的這一論點,事實上在我看來,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看法,才導致了漢蠻之間難以融合,然后才使西南百年來都無法真正被朝廷所轄管,就連賦稅都成了一種奢望。”
“嗯?”蕭鼎更有些意外地看著李凌,都讓馬速都為之降了下來,顯然是在琢磨這句話中所藏的道理。
李凌半點不虛地回看著他:“侯爺素來英明,不會不明白其中道理吧?如何讓一個外人成為自家人,這不光是需要我們的付出,也需要他自身的付出與認可。而如何做到這一點呢,自然就是讓這個外人為整個家庭盡自己的一份力了。這放到國家社稷也是同理,我們若是總想著不麻煩蠻人,顧忌他們會因此心存不滿,那就說明其實一直都只把他們當外人看待,而不是我大越真正的子民。”
這話說得蕭鼎有是好一陣的沉吟,而后才開口:“倒是有些道理,可是西南的蠻人終究不是一個外人,而是一個龐大的族群。即便是那些熟蠻,也都各懷心思,更別提還處于深山,不肯與我們有多少接觸的生蠻了。這些人又該如何讓他們認同我大越子民的身份呢?”
“很簡單,無非兩點,懷德與威服。對于那些愿意為朝廷所用之人,自然該給予他們足夠的尊重與好處,但同時,也得讓他們承擔相應的義務,比如稅賦,比如兵役。至于那些到今日依舊不肯歸順朝廷的,羈縻之策怕只會讓他們越發驕縱放肆,那就不如以更強硬的態度來對付他們。至于那些一面拿著朝廷好處,一面還想做一方土皇帝的家伙,就更該殺雞儆猴,讓他們付出沉重代價了。”
“你說的倒是簡單,可要是因此西南再起亂子,卻該如何是好?”
“侯爺,百年之前西南并非我大越國土,可到底還不是讓我們給拿下了嗎?當時的情況比現在更差,為何當時可以,現在反倒怯了呢?至少現在我們有定西軍,有在西南威名遠播的定西侯,難道卻連當年的勇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