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時辰轉過,日已當空。
公房緊閉的房門終于在吱呀一聲間開啟,許恭神思恍惚地走了出來,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了留意,居然就在這一條十年來他走了數萬次,哪怕深夜閉眼都不可能有任何不適的走道上生生絆了一腳,踉蹌而倒,差點就摔了個馬趴——要不是有人及時出手扶住他的話。
扶他的是徐森,他已在這公房前來回踱步等了有大半個時辰了。見許恭出來,他趕緊就招呼了一聲,結果這位上司兼好友卻完全沒有半點反應,真就做到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完全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嘛。
這讓徐森心下更感驚訝,在扶住對方的同時,趕緊問了句:“許大人,這是出了什么事了?”
直到這時許恭才真正回過神來,然后聽到徐森的詢問,卻讓他身子一震,囁嚅道:“沒……沒什么……”
徐森當然不信了,但此時也不好細問,便道:“我叔父有事要與許大人相商,還請你速速過去一見。”
“是嗎?我知道了。”許恭在怔忡了下后,隨口應了句,便與對方一個擦身,腳步匆匆往外走去,看著好像是在逃避著什么。這讓徐森越發感到奇怪了,便想著追上去,再作打聽,不料這時房中卻傳來了李凌的聲音:“徐典吏,還請進來說話。”
徐森的動作頓時一住,低低答應了聲后,便進了公房。和其他徐家人不把這些縣衙官員放在眼里不同,他在表面上對這些上司官員還是挺恭敬的:“不知縣尊有何吩咐?”
李凌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位片刻,這人無論舉止神態都看著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的確和其他那些徐家子弟大不一樣啊,倒是難得。不過很快他又回神笑道:“我想勞煩徐典吏你這就去給衙門上下眾人傳令,就說半個時辰后本官要在大堂聚眾說一件要緊事,讓他們悉數到場,不得遷延。不然,后果自負。”
聽到最后四字,徐森的心里頓時閃過一絲不安,這位新縣令要比叔父他們之前所想要強硬得多,也主動得多,這下可不好應付了呀。不過這個念頭也就短短片刻而已,他還是立刻拱手稱是,然后在李凌的點頭示意下退了出去。
直到他人離開,李莫云才轉身進屋,反手關門后,一臉擔憂地看向李凌:“公子,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不,正所謂兵貴神速,若拖下去,才會對我不利。我就是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們知道我這個縣令與以往那些是全然不同的。”李凌滿面堅毅,不過隨后一句話卻透露了心中不安,“你到時隨我左右,并讓老萬也趕緊回來,館驛那邊已不用盯著了。”
“是,我這就去把他叫回來。”李莫云忙答應一聲,疾步離開。
李凌依舊坐在案后,看著空蕩蕩的內外,吐出一口氣來。自己身邊還是人少啊,不過不要緊,很快幫手就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