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眾子弟又是一愣,有些想不明白了。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自己是謝家人為榮,以揚州百姓敬畏崇拜他們為榮,怎么現在,在家主口中卻完全不是那么個道理了?
見狀,謝文若的面色愈發凝重,語重心長道:“揚州,是大越朝廷的揚州,我謝家不過是恰巧封于此地,卻無管治地方之權。當地百姓真正該敬畏的,就是本地官員,而不是我們長興侯府。這一點,你們務必要牢記在心,更不能因為以往的一些事情而生出不該有的想法來。
“現在知府大人帶了全城百姓重建家園,對我揚州便是極大的好事,我們謝家該感到高興才是。至于出力相助,只要府衙那邊沒有來傳話,就不必主動上前。當然,更不能做的是與之為敵,就如我之前所說,外間事自有府衙來處理,我謝家人等不得干涉!”
看他說得鄭重,眾子弟也變得嚴肅起來,齊聲稱是,只有謝沐云還緊皺著眉頭,完全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自己兒子的那點心思自然逃不過謝文若的雙眼,他當即又著重盯著說道:“此事我已說過兩次,不想再說第三次。還有,若之后有人敢違背我的意思,去和府衙為難的,只要查出來,定嚴懲不貸。有些人別想著以為自己特殊,真要做了,未來家主的位置,就與他無緣了。”
這等直接的敲打警告,讓謝沐云神色立馬一變,知道自己父親這回是下定決心不讓自己等人騷擾府衙了。雖然心里還是有些憋屈,有些不理解,但在如此重話前,他也不敢再作頂撞,只能乖乖稱是,然后和大家一起退了出去。
“家主,你這話還是重了些,沐云他只是年輕氣盛了些,而且也是為了我謝家的名聲考慮嘛。”謝文彬直到眾人去得遠了,才笑著勸說道。
“不如此說,我怕他到時總會出手搗亂,那對我謝家的危害就大了。這個李凌,果然不簡單啊,光是那一手以工代賑,令全城百姓上下一心重建揚州的謀略與魄力,就非尋常官員可比。如此人物,我們要是一頭撞上去,后果如何,真不好說。”謝文若的目光再度回落到棋枰上,突然手指一動,一顆白子落下。
謝文彬先是點點頭,繼而又搖頭:“可是沐云他們的顧慮也不無道理,這回府衙居然就把我謝家排除在外,只拉攏那些富商豪紳,如此明顯的針對總不能不防吧?”說話間,他也一子落下,局勢大優,考慮得自然沒那么久了。
謝文若跟著又是一子落,口中則道:“可不光咱們謝家,陸家不也一樣被他排除在外嗎?他們不急,我們急得什么?好歹說起來,我們的身份還高過他們呢,畢竟我們有長興侯的爵位,他們有什么?陸縝的左相,還是陸緒當初的官職?”
“家主的意思是,由著陸家來和李知府斗上一斗,我們可作壁上觀?”
“他們也未必會動啊。誰都不是傻子,現在江南局面混沌,難說朝廷到底是個什么態度,能否容忍我等繼續把持相當之權和大量財富。此時若做了出頭鳥,卻和府衙為敵,就是授人以柄了。”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李凌的聲勢已起,接下來,哪怕我們不去招惹他,也難保他不會找我們的麻煩。我記得之前就有傳言,說是今年的稅賦我揚州是半分未減,而以如今百姓的窘迫情況,這筆錢糧只怕是要落到富人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