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個大越,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免不了有守軍于夜間偷偷放一些人進出城池。像京師或金陵這樣的大城還好,可像偃師這樣的小縣城,為了那點銀子,守城軍卒還真不在意夜間放幾支隊伍出入的,規矩什么的,哪有銀子實在。
對此,其實許多官員也是睜只眼閉只眼,沒人舉告就當不知道。可今日,不就出大事了嗎,現在還被刑部來的大人一眼看破,鄒縣令自然是又怕又悔,只能是跪地連連叩首求饒了。
“他們……他們看著只是尋常商隊,守城幾個兵卒覺著沒問題,又不知城中出了命案,所以才……才放了人……大人明鑒啊,下官,下官就是有個天作膽,也不敢與這樣的匪徒勾結啊……”一邊叩首一邊為自己辯解,片刻間,鄒縣令的額頭都見了血。
楊彥咬著牙,冷冷看著面前的鄒縣令,有心想要嚴辦了他,奈何此人還有用。所以在一陣沉默后,終究冷著臉低聲道:“起來吧,此事權且記下,這次若是能將功折罪,本官還能幫你說句話,不然……”
聽出他弦外之音的鄒縣令稍稍定神,連聲稱是,這才起來,卻連額頭的血跡都不敢擦拭。李凌看了,心下又是一嘆,都說京官難當,可其實京外的這些地方官日子更難啊,真就連半點官員該有的威風都沒有。
不過很快,他又收束了心神,看看四周道:“楊大人,如此看來,那些兇手是早有預謀,且在天亮前便已逃離了,所以這城門都無須再封鎖了。畢竟,這兒可是京畿,要因此鬧得人心惶惶,對朝廷來說只怕更不利。”
楊彥也有相似的想法,在掃過那些下屬尸體,便點頭道:“你說的是,搜查可以繼續,城門就開了吧。但是,出城百姓還須得仔細盤問,以防還有同謀沒有離開。”
在鄒縣令答應一聲后,他又道:“還有,把放人出去的那幾個守門兵卒給我找來,本官要問他們一些事情。”現在有八成可以確定兇手就是天亮前離開的那兩伙商人,所以就需要先弄明白他們的來歷和長相,哪怕是偽造的身份,好歹也是一條線索。
鄒縣令趕緊答應一聲,然后又道:“他們已經被下官拿下,就關在縣衙,幾位大人不如先去縣衙?”
“也好,我們本來就要去縣衙查點事情。”這次說話的卻是李凌,而楊彥對此倒也沒有異議,當即點頭,與李凌一同往外走去。這邊的兇案已經有了線索,自然沒必要再按部就班地細細勘察了。當然,縣衙眾人還有的是事情需要做,光驗尸什么的,都夠他們忙上好幾日了。
……
偃師縣衙和這座小縣城一樣,略顯寒酸,陳舊,再加上出了這檔子事情,不少人都趕去了現場做事,留下的那些也個個心驚膽戰的,如此便越見冷清。
把兩位京城來的上官請到二堂客廳落座,鄒縣令一面派人去把壞了大事的守卒提來,一面在下首作陪,小心翼翼:“不知二位大人接下來有何吩咐?”
楊彥這回倒是挺謙虛的,向李凌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問話的主動權交給李凌。后者倒也沒有客氣,當即看著鄒縣令道:“鄒知縣在此也有好幾年了吧?不知對一個多月前被捕入獄的褚十五可還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