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地方知府就把你們耍得團團轉了,不但把個重要線索給丟在外頭,還搭進去了我們自己人。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此事真泄露出去,對我刑部,對永王殿下來說會有多大的麻煩?
“一個個都以為有永王殿下為靠山就沒人敢招惹了,就自以為是,放松了一切,這就是你們的下場!本官告訴你們,雖然只是這一點點破綻,但千里之堤潰于蟻穴,難保沒有人會從中做出什么文章來!
“那個李凌,你們可知道他在京中還有不少靠山呢,一旦真讓他找到了什么證據,你說他敢不敢把事鬧大,甚至告到陛下那兒去?還有那偃師縣,為圖方便,你們還真是敢想敢做啊,現在出了大麻煩,卻要本官,要殿下來為你們善后,真真是豈有此理!”
這一番教訓,聲色俱厲,直把眾下屬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也讓他們越發惶恐,連連叩首認錯,然后又是一陣賭咒發誓,說自己一定會把后續之事安排妥當,不過對此,張秋似乎依然不甚放心,大有嚴辦眾人的意思。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問候:“見過殿下……”然后是一個頗為親和的聲音:“都起來吧。”正是刑部尚書,永王孫璘到了。
作為皇子和親王,孫璘在京城的地位自不用說,以他深得皇帝寵信的身份,甚至都能與太子平起平坐了,甚至猶有過之——畢竟太子現在都沒有實領某部尚書呢。
但作為刑部尚書,孫璘其實也不是太管差事,這一方面在于他的能力,刑獄之事終究太過專業,需要專門的人才,他也就提個頭而已;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身在朝堂,在民間的口碑著想。
刑部衙門終歸過于肅殺,總是定罪殺人的,傳到外頭可不是太好聽啊。他永王可賢王,怎么能總與殺伐之事關聯呢?
所以他雖然掛著尚書之銜,但更多時候差事卻是由手下兩名侍郎來辦的。當然,以他的頭腦手腕,其實包括兩名侍郎在內,所有刑部下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們也對這位隨時可能取太子而代之的主官恭敬無比,整個刑部那是真正的鐵板一塊。
此時他突然到來,就連張秋都不再如剛才般氣勢駭人,而是笑著趕緊出迎,帶了下屬給他見禮,卻被永王擺手給叫了起來:“都起來吧,本官已知道這次出了什么事了,想必你們也頗感為難吧?”說這話時,他依然是那副親切的笑臉,完全看不出惱火。
有種說法,只有那些新上位,沒什么真正權勢和威信的人才會在下屬面前表現得疾言厲色,真正有底氣,夠威信的上司反而最是平易近人。這話至少在刑部衙門里是完全得到了體現,張秋是這樣,作為尚書的永王更是如此,他對衙門下屬,無論是侍郎郎中,還是一名小吏,永遠都是溫和友善。
而他的表現,也很容易感染眾人,讓楊彥等提著的心總算放了回去,然后紛紛感激地再度行禮。
張秋這時也變得心平氣和,便把這次的變故簡單地說了一下,這才斟酌道:“大人,此事確實對我刑部有不小的麻煩,但好在情況還沒有徹底失控,還可以補救。還請大人給我們機會,下官等定會將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的。”在衙門里,他們之間便已上下級間的關系稱呼,這已經養成習慣了。
孫璘笑了下:“你們不必緊張,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要把事情給處置好了,自然沒有問題。楊彥,你是親身經歷的此事,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