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總能有的,我也不信偌大一個湖廣卻連這么點銅錢都會籌不起來!”蔡知義起身,在廳內踱步一陣,口中則自顧道,“自我朝將銀子列為正式通行貨幣可用于各種買賣和稅賦后,銀子固然在各處流通甚大,但銅錢在民間的小宗買賣里依舊占著絕對的大頭。商鋪如此,錢莊銀號內應該也有不少銅錢存留,這也是我們幾家能迅速籌措出那一千多貫錢的根源所在。但是,這些商鋪錢莊終歸不能把所有錢都提出來,不然就會壞了自家生意,那如此算下來,還有哪里是有大量銅錢存放的呢?”
嘀咕到這兒,他的腳步一頓,想到了兩個地方:“官府的庫房,還有……就是有更多小筆銅錢進出的賭坊了!”這句話他聲音恢復正常,自然落到其他人耳中,使范長月他們的神色也為之一變:“官府和賭坊?”語氣里多有古怪。
確實,這兩者實在對比過于鮮明了些,官府是白,賭坊就算不是黑,那也是灰色的,是尋常正當商人所不愿招惹的對象。而現在,因為剛才提到這次怕是不能再求助官府,好像就只剩下從賭坊入手了。
“知義你所言是實?”胡觀覺不無疑慮地又追問了一句。
“應該不會有錯,你們想,賭坊那兒去的多是些什么人?固然不時有家產豐厚,豪擲千金者前往賭博,但更多的,卻是那些其實沒多少錢,卻妄想憑運氣發財,結果卻賠了個干凈的尋常人而已。
“而他們,是不可能拿出什么銀子來賭錢的,只能用銅錢作籌碼了。別看他們錢不是太多,但當這樣的人變成數百數千時,他們流入賭坊的銅錢數量就極其可觀,遠超我們各家手中所掌握的銅錢了。
“而更妙的在于,他們平日里也會把銅錢拿去錢莊里換成整銀。胡兄,你家也開有錢莊,難道就沒有與這樣的賭坊中人打過交道嗎?”
“這個……倒是有的。”胡觀覺此時自然不會說自己沒管過錢莊不知內中詳情,只能是含糊地應了聲。
“這就是了!所以我們要的銅錢,都在賭坊之中。不過現在再派人去襄樊武昌等地與當地的賭坊交涉怕是來不及了,所以不如就找隨州這兒的賭坊,哪怕多出些銀子,也要把錢給換出來!”
蔡知義這番說辭,立刻贏得了眾人的一致贊同,對他們來說,多花些銀子真不算什么,只要這次事成,還愁不能把賠出去那點銀子翻幾十倍地賺回來嗎?
當下里,主意既定,他們便果斷找來梁家人,讓他們出面去和當地的賭坊聯系,然后再與之談成這筆以銀換錢的大買賣。
……
“你們要與我談買賣?”滿臉橫肉,左頰上還有一道明顯刀疤的疤面虎孫讓看著面前幾人,有些奇怪道,“我是開賭坊的,你們是做正經生意的,而且你沈老爺還是我隨州有名的大善人,怎么就想到關照我了呢?”
“孫老弟你過謙了,咱們這叫互相合作,各取所需。你也是我隨州人,總不希望我們的錢財,土地都落到外鄉人手里,我們的鄉親們今后成為外鄉人的附庸吧?”沈添笑著說道,特意點出了各方的不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