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個大戶豪門的中堅一代這輩子第一次為錢犯愁,而且居然是為了小小的銅錢而非銀子。要知道放在以往,他們可是連正眼都不會去細瞧那一個個不起眼的銅板的啊。
不光是范長月,蔡氏兄弟兩個,還有胡觀覺,他們都曾傳信讓家中人等幫著籌措銅錢,結果幾家聯手,也就送來夠買十多萬石糧食的,然后就沒有下文了。而為了怕他們怪罪,幾名家仆管事更是連連叫苦:“幾位爺,小的們當真是盡力了,我們幾乎動用了一切可動用的人脈,把自家店里備著的銅錢都拿出來了,現在每家店里的銅錢都不會超過一貫,那是用來平日找零的呀。”
“還請幾位爺恕罪啊,我們是真沒法子了……”
看著這些心腹下屬一副無奈而又委屈的樣子,范長月他們再是惱火也不好發作,只能揮手讓他們先出去。
“你們怎么看?”胡觀覺已隱隱覺察到了事情不簡單,沉吟半晌后問道。
蔡知禮冷笑一聲:“我們還是小覷了舒文慶他們,他們顯然是料準了我們不可能拿出如此多的銅錢來,才敢接招的。而就目前的結果來看,還真就是如此,我們手頭已經籌不出更多錢來了。”
“是啊,哪怕其他那些人已答應帶了糧食投到我們這邊,再加上我們今日買下的糧食和之前他們賣出的,現在沈家手上也還有至少三十多萬石糧食,足夠他們撐過幾月了。而一旦時間往后拖,等到朝廷方面真正派人趕到,我們的全盤計劃就可能失敗……”胡觀覺也深以為然地憂慮道。
“不,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一旦見機不妙,你們覺著以廣安那些商人的秉性還會繼續幫我們嗎?說不定用不了幾日,他們又要改變主意了。而且不光是他們,還有隨州這兒的其他商人,甚至是梁家,都會隨形勢而變。畢竟這兒可不是我們的地盤,而沈家卻是真真正正的地頭蛇!”蔡知義更是補了一句,頓時讓其他幾人的臉色更為難看。
范長月氣得猛一拍幾案:“不能這樣,我們辛苦一場,要是真這么灰頭土臉回去,還拿什么在家中爭勝?”
這話說得幾人都心有戚戚,身在豪門大族之中,看似有錢有勢,不必為生存犯愁,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家族內部的競爭是有多么慘烈。尤其是像他們幾個般身份雖高,卻還沒有真正坐穩繼任者之位的中生代們,身上的擔子更重,更需要做出大事,為家族立下功勞來爭奪那最高的家主之位。
這也正是他們不辭辛勞從襄樊、武昌等地跑來隨州的目的所在,更是他們四人會聯手的原因。只是現在看來,即便三家四人聯手,情況也不樂觀啊。
蔡知禮皺眉:“我們能否通過官府給他們施加壓力,讓他們改變那破規矩,可以用銀子購糧?”
范長月一聽便來了興趣:“不如試一試……”話未說完,便被蔡知義立刻駁回:“不成!之前與府衙接觸,讓他們兩不相幫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沈家怎么說也是本地豪門,名望在那兒,一旦真經官動府,他們再一發力,我們反倒被動了。”
“那你說,我們還有什么辦法?”蔡知禮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