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不是好相與的人,她毫不猶豫的道,“你不是要回府嗎我跟你一起回去。”
許子圭想偷偷開溜。
她現在不清楚明止到底發生了什么,先去問問葉瑾她們,搞清楚了再行動。
她不是慫,只是文人的謹慎而已,真的不是慫。
她剛邁開腳,卻突然被人拉住手,那人噙著笑,“子圭,半年未見,你甚至不愿回頭看我一眼嗎”
明明是絕無情緒的,可是這一瞬間許子圭卻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悲戚。
那是何等隱秘的痛楚,就順著女子的手心,源源不絕的傳入她的身體,許子圭臉色慘白,差點原地跪下。
她觸電般甩開手,驚恐的看著身后的人。
明止就這么看著她,定定的看著她,好半晌才輕輕的低下頭,“那便算了,我我其實也”
“對,我答應你,不打擾你的”
她瞬間找好了理由,又笑著抬起頭,“子圭且慢行,我們”
“年后再見”她如此道,仿佛在約定日期,漆黑的眼眸似乎含著期待。
可是這一切,在許子圭的感知里,都是一片空洞,什么都沒有。
這是可怕的,尤其是對已經熟悉了這一切的許子圭來說。
突如其來的黑洞,讓她渾身炸毛,極度不適應,現在的明止是一個急需警惕提防的對象。
可是
許子圭忽然心軟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可惡。
若是,若是明止不是她想的那樣入魔,而是真的只是舊疾復發,又出現了變化,此時其實是需要她的治療,怎么辦
她不是不痛苦,她只是沒有辦法展現情緒
否則她剛剛感受到的疼痛是哪來的
那肯定是她舊疾復發了
而且有余將軍一起去的話,許子圭覺得自己還是很安全的。
越想越覺得合理,想到了原因,許子圭就不那么怕了。
當然,她不承認是因為余將軍的情緒太過耀眼,擔憂都快逆流成河了,她特別特別憂心她恩師。
高漲的情緒幾乎將那片空洞淹沒,許子圭的情緒穩定了許多。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
她說的是你們,這樣余將軍就沒法像葉瑾那樣,突然就把她甩下來讓她自己面對明止了。
她的話是奏效的,不僅明止眼睛亮了,就連余殊的情緒都稍緩。
非要說問題的話,許子圭走路的時候非要繞開明止,站在余殊的一側,余殊被迫站在兩人中間,整個人都彌漫著一種尷尬。
紅衣女子強行不動聲色,抵抗著來自恩師的注視,一面又將許子圭手里的衣袖拽下。
她的衣服是江楓才讓少府新做的,是一種遺跡里的新材料,特別柔軟特別舒適冬暖夏涼還透氣,就是不耐蠻力,容易壞,李清明都還沒有。
她當然不愿意被人擰吧。
對,就是擰吧。
許子圭抓著她的袖子擰成團又松開,余殊十分心疼。
但是,偏偏她剛一拽下,另一邊許子圭就契而不舍的抓住她的衣袖,急需擰吧。
于是就這樣,余殊整個人眉頭也擰吧了起來,一路行到明府,她整個人都透露著一個大號的焦躁。
早知道就帶江楓來了。
都是事發突然,她也沒想到恩師會突然喊住許子圭。
雖然她能理解,半年不見,確實太久了,更何況恩師在南州都沒敢聯系許子圭,回來久別重逢,必然要熱情一些。
只是
余殊又想起剛剛許子圭那個表情,露出了深沉的表情。
許子圭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能害怕
誰都能害她,恩師是絕不會害她的人
京城誰不知道,許尚書最大的倚仗是天子,但是她背后真正的陰影卻在中尉府。
那真是但凡敢有絲毫想法,都會被立刻盯上的夢魘。
天子日理萬機,畢竟沒有那么多空閑盯著每個人,但是中尉府就是干這個的,此時的中尉府,已經是朝廷一個強盛至極實權部門,威望和實力都十分可怕。
遍布天下的縣尉郡尉,人員都來自行伍,實力僅次于現役。
又有天子保駕護航,中尉是前將軍鎮北侯,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中尉都是數一數二的衙門。
鋒芒隱隱直逼內閣和統戰部,平齊于御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