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嚴柏站著院門口，目光溫柔的看著三個孩子在前頭的草地上追逐玩鬧。
但在一道有些佝僂的身影靠近時，嚴柏神色冷了下來，吩咐東東：“把弟弟妹妹帶進院子。”
“好噠爸爸。”東東立刻應聲，哄著弟弟妹妹，兩個小人兒好奇地扭頭往外看。
一歲以前的記憶，雙胞胎都沒有，但東東記得清楚，他拉住弟弟妹妹說道：“外頭的是壞人，快進來。”
聽到他這話，西西緊張地握起了小拳頭，南南卻有些興奮，指向外頭那人沖大黃喊道：“黃黃，咬，咬壞人！”
大黃趴在院門口搖著尾巴，聽到小主人的指令，汪的一聲躍起，張開大嘴撲向來人。
顧老頭有許久沒來這邊了，但萬萬沒料到再來時，會被曾經喊他爺爺的孩子視作壞人，還有一個更小的孩子喚狗咬他，他的嘴唇抑制不住地抖動起來，卻發不出聲音，也沒有躲閃。
“大黃回去！”嚴柏眉頭微皺，開口喝道。
撲到顧老頭跟前的大黃嗷嗚一聲，轉頭跑回院門口趴下，但兩只冒著綠光的狗眼依然盯著外頭的“壞人”。
嚴柏看到孩子們都進了院里，轉回頭冷淡地問道：“你有事嗎？”
抬頭望見嚴柏臉上沒有一絲溫度，顧老頭掩下心底的那絲苦澀，點著頭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錢遞過去：“我是來給老四買書的，你看看錢夠不夠？”
嚴柏沒有接，冷淡地拒絕道：“你去別處買吧。”
說完，轉身往回走。
顧老頭怔了一下，隨即趕忙追趕喊道：“嚴柏，老四是你親弟弟，這些書關系到老四的前途，關系到他能否考上大學，你不能做得這么絕啊！”
“我做得絕？那他有告訴過你，他去我單位舉報我的事嗎？”嚴柏回身平靜問道。
顧老頭愣住了：“什么舉報？”
“你回去自己問他吧。”嚴柏冷聲說完，就把院門關上了。
顧老頭在院門外站了一會兒，然后調頭急奔回家。
聽到他爹回來的動靜，顧老四立刻從自己屋里跑出來，著急問道：“爹，買到書了嗎？”
“你是不是舉報過你二哥？”顧老頭張口質問。
顧老四看到他爹兩手空空，又被質問，立時不高興了：“爹，你去找別人買書啊，又不是非得找姓嚴的。”
見他根本沒有反駁，顧老頭哪還不明白的，頓時又氣又恨，顫這著手指向他罵道：“你個混賬東西，你都干的什么好事啊？你好端端的舉報他干嘛？他是你親二哥啊！”
顧老四被罵得煩躁，還有一種深層的恐懼，那是半年前他幾乎要被嚴柏揍成爛泥后留下的恐懼。
原本經過半年，這份恐懼已經淡了許多，心里還存在一份僥幸，所以才讓他爹去那頭買書，但這份僥幸隨著他爹回來時的質問破滅了。
顧老頭不知道兒子心中的恐懼，訓斥一頓后，伸手去抓著他的胳膊：“跟我去你二哥那，跟他道歉，求他原諒你……”
但顧老頭還沒有說完，就被暴怒的兒子一把推開：“你有完沒完啊！”
顧老頭猝不及防，身體直直往后倒去，他慌張地想要抓住什么，但抓了個空。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老伴。
嘭！
“爹！”
“老四，你太過分了，你居然把爹推到了！”
“當初娘是不是也是這樣被你推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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