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惜宮。
玲瓏一個人摸索著回來時,已是掌燈時分,一大撥宮人皆是著急的臉色,一見她從門口進來,芷瀾那婢子幾乎是眼淚流涕了。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若是再晚些,黍公公都快要去稟告王后說您不見了。”
玲瓏微偏首,發現黍洱還在,便走過去道,“黍洱,今日麻煩您了。”
黍洱有一瞬的微驚,這民間女子倒是和氣,不像那惠妃,仗著家世和太后,幾是盛氣凌人的模樣,總以為自己入了宮便會是鳳凰,對人都是頤指氣使的。
徒然的聽她喚自己名字,黍洱也是受寵若驚,難得她記得名字。
不過,他并未露出太驚訝的臉色,本能只是讓他輕回道,“姑娘回來便好。”又道,“王上得知姑娘已進宮,賞了一桌盛宴,還有數匹蘇蔓綢緞,數箱珠寶首飾,王后娘娘也差人過來送了東西,姑娘若是覺得這些不夠用,奴才便命人再備些來。”
說著,黍洱一擊掌,已有人送上東西,一排例開,托盤上的東西例入她眼底。
玲瓏上前,摸了摸一個銀鐲子。
半響,又沒了多大興趣,給放了回去,道,“黍洱,是不是每個進宮的妃子都有這么多賞賜?”
芷瀾輕輕笑了笑,看了看黍洱,后者則道,“惠妃娘娘也賞了,只不過,王上寵姑娘一些,方才被姑娘看中的鐲子,便是王上特意賞賜。”
寵?
在她看來,這寵她無福消受。
玲瓏又道,“王上可有如此寵過其他女子?”
“不曾。”
芷瀾上前道,“王上重視姑娘,連接姑娘入宮都是讓棄瑕將軍前去,那惠妃娘娘都不曾有如此待遇,可見,王上是把姑娘放心上的。”
這一說,她才知,那棄瑕不是侍衛。
這待遇,確實不錯了。
只是,玲瓏笑了一下,一件件的,看似恩寵,卻是把她推向風間浪口,太多的寵,總歸遭人嫉妒,宮里頭明槍暗箭的,她可不想卷入莫名的爭斗之中。
恩寵對他人來說或許是福氣,于她,便是致命毒藥。
芷瀾又道,“姑娘,惠妃雖比您早入宮半月,王上卻還未宣人侍過寢,照奴婢看,姑娘說不準會是被王上第一個詔幸的呢。”
玲瓏眼皮顫了顫。
這個男人,這個夏王,他給的恩寵,太危險。
她得想點法子,躲過災難才是。
有什么辦法令他討厭她?
看著那耀眼的銀鐲子,玲瓏心內閃過一絲念頭,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拿了起來,卻是對黍洱說,“黍洱,王上真的對我很寵?”
黍洱低著頭,奉承也是會的,“王上對姑娘的寵,全宮人都看在眼里。”
是嗎?
玲瓏走到布滿食物的桌子前,坐了下來,把玩著手里的鐲子,“王上若真是寵我,怎會送我成色這般差的鐲子,劣質東西,不要也罷。”
啪嗒一聲,她便隨手一扔。
芷瀾驚嚇至極,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輕晃上前,撿起那鐲子,“姑娘,王上賞的東西,怎能隨便丟,這可是褻瀆之罪。”
玲瓏不理,又拿起快箸隨意夾了夾盤子食物,“還有這些,是人吃的嗎?給豬都不吃,黍洱,下次您要記得提點王上,王上寵我,定要給我世上最獨一無二之物,不然我可不收。”
一大家子的宮人聽到她嗤諷驕拫,哪一個不是輕顫,果然是民間鄉下來的粗野女子,一聽王上待她好,便這般恃寵而驕,不識好歹,不知教化,竟還隨意作賤王上賞的東西。
豈非是公然無視王上?
此刻,即便是閱歷較多的黍洱也是微震,嘆了嘆,也不過與其他女子一樣,方才那感覺不一樣的一眼,興許是他看錯了。
“姑娘……”芷瀾拿著鐲子不知所措,著急的看著黍洱,“黍公公,這……”
黍洱卻當沒見,彎了腰,“奴才東西已送到,如何處理是姑娘的事情,姑娘的話奴才定會轉告王上,奴才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