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走,再對她道,“第一,你出了醉風樓與人私會,第二,你聽見了那人說出官銀藏身之處,但你并沒有及時告知我,而是讓別人替你去做了什么,第三,你是等到官銀追回來后,才告知我此事,還說那日你并沒有偷聽到任何事情。今日你既然承認,那便說明,你一直在欺騙欺瞞我。”
玲瓏笑了笑,“趙公子,若我真想欺瞞,我可以把此事爛在肚子里,完全不必在你面前屢次提起,你永遠都不可能會知道。可是,我一步步露出如此明顯的破綻,不是變相的告知你事情真相嗎?官銀已追回,清河災情已解,此事,該告一段落。”
“幫你的人是誰?”
“畫中男子是誰?”
他凝望她,靜默許久,“知道太多,于你無利。”
“你瞧,你不愿對我坦誠,卻又希望我不要欺瞞,你我之間,非親非故,非敵非友,難道因你是君王,我便應該事事對你坦誠?”玲瓏輕道,“是個人都有秘密,你若非要追根刨底才罷休,我關玲瓏腦袋在這里,隨時恭候。”
如今出了宮,她底子也硬氣了。
就像昨夜他自己說的,她是關玲瓏,他便無權干涉半分。這也是為何他要出宮才與她談及這些,若是在王宮,她半個字都不會同他說。
“你這腦袋,先給你留著,我隨時會取。”他起了身,丟下最后一句,“對這宅中事務有不懂的,可以去問管家,過幾日,我會再來。”
言畢,他飄袖離去。
她總算舒口氣可以放松,一口喝完杯中茶水,遂出去找管家問問情況。
書房中,玲瓏看著那一疊輕薄的賬本,心里對南宮祤那廝又踹了一腳,這關宅規格頂多下等偏上,一個前院一個后院一個下人偏院,不算什么大宅,下人也就一個管家兼跑腿,一個廚娘,一個灑掃兼家丁護衛,連個貼身丫頭都舍不得給她。
人丁稀少她也不怪,越少越安全,畢竟這些人都只是聘用來的,對她身份也就如字面意思,晉國人氏,關家姑娘,其余他們也半點不知。但……這賬庫中的銀子是不是忒少了點,這撥出來的錢,結了下人月奉,每日吃喝基本用度,她連一兩都不剩。
對外是稱晉國關老爺子不給錢,美其名曰歷練女兒,玲瓏心中卻是微怒,歷練你大爺的,富家子弟的歷練不都是直接給一沓銀票,愛怎么花怎么花嗎?
南宮祤,忒吝嗇,忒小氣!
幫他不惜性命的做事還不給她錢花。
半夜,玲瓏斜躺在榻上,心中被嚴重打擊,苦澀至極,握著手中七串銅子——她這一個月的零花錢。
數了一遍再一遍。
這沉甸甸的重量,可奈何就七百文。
七百文能頂個什么?
連大酒樓的一頓飯都抵不了。
一夜未眠,第二日,玲瓏清晨還未用飯便去街頭轉了轉,看見有賣燒春雞,湊過去一瞧,“叔,這燒雞多少錢?”
“一百文一只,不講二價。”
想起上次被南宮祤丟掉的燒雞,她此刻何止有些心疼,是真的很疼。
再摸了摸緊巴巴的錢袋,很是苦悶,在關家鎮,她雖沒有太多零花錢,但老爹還算待她不錯,她過的自在,對錢這事看的很開,也沒有特意要去賺錢的想法。
但一到這王都,物價飛漲,哪哪都要銀子,無錢則無法謀生路,別看在王宮她盛寵,只她知道這盛寵風光的背后完全是摳門,賞她的東西變賣就得掉腦袋,每月月奉打點一下芷瀾黍洱,也所剩無幾。
唉,生活困難,步履維艱。
雖然那夏王是她名義上的男人,可她關玲瓏也是個有骨氣的人,若獻媚的跟夏王去要銀子,這臉也著實丟不起。
玲瓏狠下心,忍了忍,遠離小攤子,轉眼行至容府,看著這闊氣的牌匾,比她關宅真是好太多,于是敲了門。
一管家開門,見門前這位溫然如水的女子,不曾認識,容府管家便緩緩道,“姑娘有何事?”
“我姓關,是容公子的未婚妻,今日特來府上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