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只覺身邊殘留了一卷風。
瞧著那離去的背影極為郁悶,姑娘,有必要跑的這么快?給她留點余地不好嗎?
好吧,就當是她給人開門,片刻后,她又不緊不慢的把門合上,轉身,來到棋桌另一邊坐下。
南宮祤很欣賞她的這份自覺。
玲瓏琢磨著,自己此刻該是怎生心靜,是怒他用信引她出城被人追殺,還是該惱他絲毫不顧她生死。可很奇怪,她竟沒有一點要怪的意思,明知他讓她出宮,還派花忍暗中跟隨,定然是不懷好意。
她早該知道,會有危險。
就如出宮前夜,他說過——毫不猶豫將她置身險境,能化險為夷,是本事,若不能,則聽天由命。
原來是說真的。
兩人沉默半盞。
“你沒有要說的?”他溫音儒雅。
她微挑眉,說什么?
身為他寵愛的妃嬪,發生了昨日之事,她覺得此刻應該跑他懷里,撒嬌一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他哭訴昨日如何如何兇險,要他趕緊安慰一下她這顆受傷的弱小心靈。
但這種丟臉之事,她關玲瓏委實做不出來,也不可能做,等會兒要真跑他懷里,他不給她再扎一刀她就很感恩戴德。
不過……
想起來,的確是有需要說的。
“有。”
他抬眸,卻見她盈盈笑意,又繼續道,“聽說高驪回贈了一批女子,個個國色天香,王上何不趁此機會再充實一下后宮。”
他似乎停了半盞,才道,“孤會考慮,還有別的嗎?”
她眼眸微轉,“那些女子雖然美麗,但王上還是要適當節制,莫縱欲過度。”
“孤會注意。”他瞧著她,“沒有別的了?”
“王上輔導思爾棋藝很是辛苦,臣妾給您剝個橘子。”
說著,他見她已拿起棋盤旁邊的果盤,很是用心剝去果皮,露出橘肉,對半折開,分了一半給他。
他緩緩接過那一半,只見她已往自己嘴里扔了一瓣,咬下一口后,她登時一雙眉擰緊,瞟了一眼他。
酸?
他當然知道酸,她這副想吐又不敢吐的表情,他瞧的分明,便撕下一瓣,吃下去連眉頭都不帶皺的。
當然,他能吃,她自然不能吐,多嚼了幾口,好不容易將酸橘咽下,她便端起桌上的茶潤了潤口。
他再開口,“你不問昨日的事?”
玲瓏微思,“臣妾不敢擅自提起。”
見她突然如此中規中矩,他有些不適應,不成想她竟也有不敢做的事,莫非,是那些人刺激嚇到了她?
他緩道,“這可不像你。”
“說的王上很了解臣妾。”玲瓏輕笑,“臣妾雖不知王上在做什么,但人糊涂才能活的長久,即便臣妾對昨日一事頗多疑惑,王上不提,臣妾怎敢提。”
“你有何疑惑,孤允你提。”
她輕笑抿茶,心知他是想先探探她口風,看她知道多少,明白多少,然后才能一一的給她編扯謊言。
自然,她要把話語權拽在手里。
“昨日一事是王上親自謀劃,那臣妾得問一句,王上意欲何為?”
他察覺到一股冰火交鋒的氣焰。
若他不說實話,也別想套她的話。
畢竟,花忍等人隔的遠,并不知她會與那些人說了什么,為何那些人是動手殺她而不是劫她回國,為何晉國佛柳衛會自相殘殺,連花忍看那一幕都是目瞪口呆。
自然,能解疑惑的,只有她。
他思慮良久,與她說道,“那些人是晉國暗探。”
玲瓏凝思著,腦袋躥過一串的名詞,暗探暗諜密探,是藏身暗處的羅剎,尤其還敢在王都肆意橫行,無論如何稱呼,總歸是君王忌憚的,一旦知曉,必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