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顯示誠意,玲瓏將盤山鹽礦被人據為私有,大批礦工被強制囚禁,官商勾結,以及兩人追蹤押運車到漢源之事,毫無保留事無巨細全部說與唐問雁聽,她的來意很明白,借助唐家嶺的勢力,截下那批貨。
唐問雁聽她提及那些地名,不免皺眉:“這批貨,是要去金川。”
玲瓏并不隱瞞:“不錯。”
“可巧了,前兩日,金川那頭派了人過來商議,說要與我唐家嶺協手奪下漢源郡,反夏復朝。”唐問雁淡淡的瞄了瞄她:“事成之后,他許我封侯拜將,良田千畝,關姑娘今日此舉,便是要我拒絕金川耿域的好意,公然與他為敵,不知我若幫了關姑娘,能許我什么?”
這一點,玲瓏并未想到,她只聽說唐家嶺是漢源最大的匪窩。這唐家嶺能讓金川耿域都想拉攏,可見其在漢源的勢力之大,英雄向來不問出處,自古也有以土匪起家謀奪大權,從此平步青云的,雖說唐問雁是女子,但這也不是不可能。
她一直很疑惑,那一批貨過漢源,雖不是走官道,但唐家嶺的眼哨只要稍微留意,又豈能不知,要么說,唐家嶺有可能是故意放那批貨安全通行。
玲瓏此刻腦袋開始飛速運轉思考,盤山鹽礦,金川耿域,夏朝,漢源唐家嶺,代渠王室,一絲一縷,錯綜復雜,當做一個決定時,只會牽扯出更多的絲線,剪不斷理還亂。
明明她只是幫人捎個信物,順帶一不小心就看上了那座鹽礦,再順帶借個土匪勢力把它截了,怎的偏要扯出這么多雜亂的絲線,早知道直接報官把那鹽礦上交多好,一來能解救那些礦工,二來還能幫夏朝朝堂除去腐敗官員,揪出那私采鹽礦的幕后人,說不定夏王一高興賞她個白銀千兩大宅一座,唉,都是貪心不足惹的禍。
“我許不了唐大當家什么。”玲瓏緩緩道來,心中卻是在計算著:“唐大當家耳目眾多,可問一句,夏朝如今是否有出兵對抗金川?”
唐問雁對她這問題頗為疑惑,但念著她毫不隱瞞告訴鹽礦一事,此刻也能好心的告訴她:“三日前,夏朝將軍棄瑕已領兵出征。”
玲瓏內心……這么快。
她私逃出來就小半月,記得她出來時斷一鴻離開鄲陽也沒幾天啊,該不會真的是前腳一到后腳就被刺殺了?代王耿彊表態了?是明目張膽聯合反夏朝還是愿拱手讓權?夏朝通信這般快了?
她心底默默的算著時間線,斷一鴻若是快馬加鞭,從鄲陽到渠城,應該至少也要五六日,再加上來回通信,棄瑕出兵,唐家嶺打探到消息,這小半個月……這么一算,也有可能啊。
亂,太亂了。
她得好好想想。
薛小成見她突然的靜默片刻,便知她定然又在想什么對策了,這樣子,跟以前還真是很像……
頃刻,再見她容色淡然,彎了唇:“既然唐大當家與耿域同盟,要功名利祿,更要以一腔熱血反夏復朝,那這交易,就當我今晚沒說過,告辭。”
說完,便拉著薛小成,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唐問雁瞧著那半開的窗許久,唐雄從聽到打斗聲響后,一直在外安靜聽著,此刻那兩人一走,他便即刻推門而進:“妹妹,要不要追?”
她搖了搖頭,道:“那少年武功不錯,即便你我合起來用盡全力,也只能與他平手,讓他們走吧。”
唐雄在外聽了個大概,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半夜來訪,還把目的說的如此清楚明白,一點都不隱瞞,若換作他,說不定早已動心,想到那批去金川的貨,再問:“那鹽礦,也如此算了?”
“有趣。”唐問雁笑道:“明知那是私礦,她不報官,卻要找一群綠林合作,只怕她是想自己私吞,黑吃黑這種事情,見怪不怪。”
唐雄提出建議:“那不如我們去把那鹽礦拿下……”
“別忘了,她說的官商勾結,所以,她敢全盤托出。”唐問雁淡了氣息:“若我們去動那鹽礦,必然會驚動那些官,到時吃力不討好,既想擺脫那些官,又想占為私有,那個姑娘,應當是有了法子,才敢夜上唐家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