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她就在他面前。
她卻什么都不記得了,像個無辜至極的人。
他又該如何下手?
等了半盞,只見他終于抬了話道:“如若你真的殺了他,不用我動手,自會有人找你算賬。”
她微凝,這么說來,即便有人因此要砍她報仇,他也不會偏袒她半分,想起那日一面之緣的夏大少爺,夏家暗衛的最高掌權者,那冷冽的目光,不敢想象。
遂又平心道:“即便日后有人尋仇,我承擔便是,我關玲瓏敢作敢當,但你可有想過,一個人能逼得我親自動手去殺,那這個人定是做了讓我無法容忍的事,必須用命來做了結。”
南宮祤稟了幾分神。
無法容忍的事?
是指夏天凡潛伏在晉國多年?還是偷盜攏地作戰的計劃,以及兵力部署圖?亦或者,是指夏天凡在大戰前夕劫她逃離。
就如夏天凡跪在雪地中,堅定的說,他不能與夏朝為敵,也不能叛她,這一場戰,他會想辦法帶她遠走,越遠越好。
可那份作戰計劃,他不知夏天凡有沒有監守自盜,直至夏天凡死前,他都不曾與其見過面。至于計劃圖紙,是當初冥棧容力求他保命,不惜奉上容家所有財力,還說出諸多有關梟鷹羽的秘密,順帶交給了他這張圖紙。冥棧容說自己曾潛入過冥解憂房間,知道她要對夏朝出兵,早前便將那兵力部署圖紙照抄了一份。
他起初對這兵力部署的圖紙尤有存疑,對冥棧容不是太信任,后來,被棄瑕等人說的有幾分動容,憑借這部署圖紙,知曉晉軍營地各處要害,加之夏天凡果然劫她遠走,兩人不知去處,晉軍突然無首,才令晉軍一敗涂地。
至于夏天凡劫她之后,到底遇到了什么,又發生了什么,恐怕只這倆人清楚,可惜,一個身死,一個失憶。
不管原因為何,可她殺了人,是事實,不能因為她有苦衷,不能因為夏天凡非殺不可,不能因為她無法容忍,便一筆勾銷做此罷休!
從回憶中抽離,他見她拿著身前長發攪著手指,即便是噩夢,但似乎她對殺人一事并不是在意,連尋仇都不怕。
知曉再問不出什么,南宮祤提了嗓音,轉移話題道:“我倒也很想問你,在白水鎮,你真的是無意去那賭坊么?”
他自是不信的,她一個外地人,不過短短幾個時辰,無人領路,竟然便能找到那樣一座地下大賭坊。
她絞長發的手指停了停。
這個問題,那景公子也問過。
他問的也很犀利,畢竟談心,還是要說真話的。
她吸了口氣:“我記憶中,似乎曾經去過,對那處的路線頗為熟悉,我拿了你錢袋,一時沒處去,便進去賭了幾回合。”
南宮祤不明意味,南宮顥的賭坊,為何她以前會去過?莫非她以前來過夏朝?像他以前隱秘身份去晉國一樣。
她補了一句道:“我跟你那兄弟不認識,不知賭坊是他的產業,我去賭坊只是玩玩,你別多想。”她記憶中也搜索不到這號人物,沒什么印象,許是他那兄弟不是很起眼。
“兄弟?”
“那畫像中人,難道不是你兄弟?”長的有那么幾分相似,不是同一個爹生的,她都不信。
“你知道的,倒是很多。”他瞇了瞇眸子,對她又多了幾分打量,不再避諱,對她道:“他是我三哥。”
她點頭,難得他肯親自說出來。
到底,她也是做過功課的,在天一閣,為了了解王宮,了解夏朝歷史,她曾經翻遍了夏朝每代君王,以及夏晟王在位時的所有典籍,雖然那些典籍記載虛虛假假,但總會有那么一兩條用得上的信息。
玲瓏抱了抱枕頭。
比如,南宮祤的父王,字號夏晟王,后宮佳人眾多,據記載有臨幸過的女子三四十個,皇后妃子美人良人一堆,當然,夏晟王在子嗣方面頗有建造,少說也有十來個吧,包括不曾出生的,年幼幺亡的,謀反流放路上被殺的,出生帶疾病死的……最后好好活著的只剩下兩個。
一位太子,一位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