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她若真的敢殺夏家的人,殺夏家暗衛,便是明目張膽的與面前這位夏王作對,他會如何容她!
怎么會呢……
她不自覺的皺起眉,不免猜測,他方才那冷漠的神情,許是因這劍法,觸及了他心中什么事。
夏家。
她忽然想起一個人,當日她進宮,在宮道旁邊,與一位青衫男子有過一面之緣,蘊藍侍婢稱那人作夏大少爺。只是,她聽說夏家大公子不知何因與夏王鬧僵,已不知去處,夏家暗衛暫由花忍接管。
再說,那夏少爺她瞧著也不認識。
可夢中的青衣男子……
南宮祤見她這般苦想,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斂眉,不知她這是做什么,便問道:“你在想什么?”
“我殺了人。”她開口,即便是夢,在他面前便也是絲毫不避諱說出來。
他心凝了幾分,即便有太多問題,可卻也只能一個一個來問,抿著唇,緩緩道:“你殺了誰?”
“教我這套劍法的人,是一個男人。”她閉了會兒眼睛,盡量去回憶夢中的那段,卻總是感覺模糊,喃喃道:“他會是誰?”
他繼續問:“那你為何殺他?”
“我不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她搖了搖頭。一個好真實好真實的夢。
抬眸去看他,他眸中已經比方才更冰霜,一言不發,玲瓏心知他一旦有這神情,就差拿把刀給他好剁了她,只怕自己又得遭禍,遂道:“夜色已晚,我回房了,王上請自便。”
她丟了手中樹枝,速回了內寢,坐在床榻上,深思許久,回神,瞥見他也隨著進了寢房。
行至床榻上,他一掀衣擺,坐在她旁邊,眸光卻是遞向她:“你經常做夢么?”
她點頭:“只是偶爾。”
“噩夢還是好夢?”
她笑了一番:“開始總是很美好,然后越發不受控制,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變得糟糕,今夜的夢,便是如此。自從在白水鎮受傷后,噩夢好像多了些,有時我反復在想,我是誰?”
他記得在白水鎮,她昏迷時,有過一瞬間的清醒,敢那樣冷聲叫他滾的只有冥解憂,她那時半夜醒來,他居然很慶幸,醒來的她是關玲瓏。
回了神,心思微凝,他道:“你是關玲瓏。”
“真的?”她撇向他,似乎很迫切的需要一個人來明確告訴她,哪怕是說假的也好,這樣她也能少些胡思亂想,她已幾天沒好好睡過覺了。
一閉眼,便是很多血腥的片段,死的死,傷的傷,真是沒一點好兆頭。
“自是真的。”他認定。
她笑了一笑,提出一個建議道:“趙公子,如此夜色如此月,咱倆難得有這番閑情逸致,不如談一談心。”
他知她如此客氣一喚,便是不把他當王,遂疑道:“談心怎么個談法?”
“暢所欲言,說出心底真話,只看你敢不敢。”她盤起腿來,拿了個枕頭過來抱著,瞄著他:“我問你一個問題,如若我真的殺了人,殺了那個教我夏家劍法的人,你會如何?”
他眼底閃過一抹冰涼,一出口,便是一道致命難題。
在攏地大戰月前,他與夏天凡私下見過面。他一直記得,那人跪在他面前,誠懇真切,說即便放棄所有的一切,半世功名,國家忠義,家族使命,兄弟情分,也要隨那女子而去,還說,絕不后悔。
當時他不肯同意,想不明白那人為何因為一個女人,肯這樣子連家國都不要,當年的信誓旦旦志氣抱負,抵不過片刻的兒女柔情,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只剩下一俱殘軀被送回來。
夏天凡身死,他只是很恨那女人這般無情的利用情意,利用完了便糟蹋丟棄,若那女人在他面前,他定會毫不猶豫砍了她,以償夏天凡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