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他運氣好么。”她喃喃一聲,拇指食指捏著一粒紅豆,形成圈圈,瞇著一只眼睛,折著黃昏霞光,紅豆透亮通紅。
手勢再緩緩往下,在指圈中,忽見到了一抹長影,她暗忖,不是吧。
芷瀾已低伏相迎:“奴婢見過王上。”又瞟了自家主子一眼,麻溜的與黍洱站到一塊,離那兩人遠一些。
玲瓏放下豆子,起身笑臉相迎:“王上大駕,有失遠迎。”
“今日你很客氣。”他道一句,又走近些,捏了一粒豆子,問她:“你想找心形紅豆?”
“不是。”她拒絕承認,道:“臣妾只是挑幾顆長的好看的,做碗紅豆粥。”
他想起一事,輕然道:“孤以為,你只會做青菜粥。”又補充道:“不如你再挑幾顆,給孤也做一碗。”
她思緒停了片刻才道:“好。”撐著長桌繼續道:“王上喜歡吃什么模樣的豆子?長的短的?扁的壯的?彎的直的?想要吃多少顆?”
“你挑什么孤吃什么,記得親自送到流華殿來。”
玲瓏皺了眉,既說了要給他做,礙于面子,只能接受他這突然奇奇怪怪的要求,勉強道:“好的。”
看著他又踏著步子輕緩離去,仿佛不曾來過似的,玲瓏想起什么,怔了半會兒,他方才那話,是親自來告訴她,說她中毒情況已好轉不需再拘禁,可以出寧惜宮溜達了么?
只是為何,偏要去流華殿。
黃昏初過,玲瓏便端著粥現身流華殿內,踏著步子進入,將粥擱置一邊,瞄到他在看圖紙,她不免湊過去一瞧。
她道:“今日才知,原來茱萸的封字是歸善。”許是平日里茱萸公主聽習慣了,也沒人喚茱萸封號。又道:“王上要在宮外給茱萸開府?”
“茱萸年紀已長,總住宮中不適宜。”他與她說道:“這公主府已完工,不日便可入住,你再瞧瞧,可還有需要補充的。”
說著,他把圖紙以及公主府的一切賬目都推給她,隨手將桌上一旁的粥拿了過來。
玲瓏沒多想,貼身坐下,仔細瞧了瞧,雖不豪華也不失莊雅,若說格局與搭配那一定是無可挑剔。
“茱萸倒是有一個好哥哥。”她不免羨慕道:“只不過,這公主府還少了一樣。”
他放下粥:“少什么?”
她笑道:“當然是駙馬。”繼續道:“茱萸今年二十,早過了婚嫁年齡,王上舍不得自家妹妹早嫁受苦才一直拖著,如今王上為茱萸開府,可有滿意的妹婿人選?”
他淡淡道:“孤覺得司徒璋不錯。”
“是不錯,司徒將軍家世顯赫,待茱萸也一向包容,人又溫善,且他們自幼相識,彼此了解,也算青梅竹馬,若他們成婚,一定是令人羨煞的夫妻。”她娓娓續道。
“你真如此想?”他態度懷疑。
“當然。”她分析道:“雖然臣妾個人比較喜歡冥棧容,可他身世凄慘,又是一介商人,即便癡情又如何,哪配得上金枝玉葉,相較之下,還是司徒將軍略勝一籌。”
他看出她說反話的心思,凝肅道:“孤不會考慮冥棧容。”
“臣妾記得,前些日王上還說信任他,這會兒,卻是不大信了。”
他沉了嗓音道:“信任他是一回事,茱萸婚嫁又是另一回事,你別扯在一起。”
她嘆息:“其實,這情啊愛的,都是虛談,再如何癡情,過個三年五載便會忘了傷忘了痛。既然王上不考慮冥棧容,臣妾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日后若王上厭棄臣妾了,離宮混個財主夫人當當也不錯。”
他冷沉著容色:“你敢。”
“臣妾可是容家家主未婚妻,將來容家要明媒正娶的。”
“那是假的。”
她眨著眼睛:“君無戲言,王上親許的婚事,莫不是想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