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至柜臺邊,看了看這兩月的賬本,盈收還算可以。忽的想起前夕那夜,江懷彥說為了醉風樓的還錢足喝了半月白粥,該不會她坑他一時,也讓他有孕的妻子跟著喝了半月白粥?
越想越過意不去。
那位江家夫人……
忙問道:“薛叔,你可知方才那位夫人住哪兒么?”
“知道。”
街巷瓦舍。
江懷彥剛歸家,在院子里與自家夫人談了會兒體己話,念著快要出生的寶寶,臉上大概是笑的很燦爛,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外頭有敲門聲,自家夫人方要起身,他按捺住:“我去開。”
起身開門,江懷彥便見到門口邊恭敬站立,笑容可掬,手提一籃子雞鴨魚肉的玲瓏。
他目瞪口呆,一時找不到詞:“關姑娘,你這做什么?”
“上次讓小白你破費,今日特上門請罪還債。”玲瓏將籃子提在面前,拖著明媚的笑容。
江懷彥對她的笑受不起,有些毛骨悚然:“關姑娘客氣了,只是家宅簡陋,關姑娘身份貴重,還是不必進去了。”
“我在宮外,只是普通人。”她納悶道:“小白,你從一開始便知我身份,在醉風樓天下說甚至在宮中,也不曾對我這般客套,貴重兩字說出,便是想拒我于門外,今日如此,是有何難言之隱?”
江懷彥正欲再說著什么,院子里柔意的聲音傳過來:“彥郎。”
一眼撇去,那淡清衫的女子已然緩緩起了身,行到門邊,與玲瓏對看了片刻,虛扶著他道:“彥郎,關姑娘提著好些東西登門拜訪,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又提道:“我看,不如讓關姑娘留下一起吃個飯。”
“可……”
江夫人打斷他,嗓音雖柔卻擲地有聲:“家里難得有客,你趕緊幫人家姑娘提東西,去做飯。”
玲瓏舍笑道:“勞煩江大人。”
江懷彥不得已,從玲瓏手中接過一籃筐食物,又看了兩人許久,有些不放心,但還是乖乖的去了院子灶臺,擼起袖子開始做飯。
玲瓏感嘆,江懷彥對妻子是好的沒話說,江夫人外表柔弱,實則強悍得很,這馭夫之術她就學不來。
院落中央,玲瓏與江夫人面對面坐著,靜默了片刻后,玲瓏先開口道:“江大人是朝中官員,怎么住在這街頭瓦巷?”
江夫人解釋道:“他這半年連續兩升,多半與人不合群,朝中官舍又時常緊缺,何處能有得他一席之地。”
玲瓏明白,官場也是戰場,像江懷彥這種升遷太快的,總有人眼紅嫉妒使點絆子,配不到官舍,只好租住在這窄街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