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太和館出來,已是巳時,玲瓏一路與他討論著方才滿桌子菜哪道最好哪道差一點火候,他靜靜的聽著,她對吃的有多叼他是見識到了,若真讓她論吃,王宮御廚也不一定對她胃口。
行到半路,忽見前半條街熱鬧得很,似還有些官兵護航,她又聽得旁邊人嘮叨南庭王什么的,前頭,原是南庭王為了解悶,帶著寵妃一閑逛,在一家華衣店看布料,為了安全這才帶了一堆人。玲瓏心內唏噓道,這陣仗和排場真是非她能比。
這傳說中的南庭王不過二十六七年歲,英俊瀟灑容貌俊朗,玲瓏對漂亮男子也是很向往的,也不知那南庭王到底是何模樣。
忽的,她在那熙熙攘攘的觀眾人群中看到了一抹似是熟悉的影子,她定了定神,不太確定,會是師父么?
雖然王都通緝他這偷襲在朝官員的盜賊的榜單已被別的通緝令覆蓋,這王都人海,也不大會有人還認識他,過了非常時期,也許他回來了。
怕自己是看錯,她正要抬腳往前過去,好瞧得真切一些,手腕卻突然的被人拉住。
她一愣回頭,瞥見南宮祤眸色有異,他說道:“前面人多雜亂,小心被人擠著,別去了。”
玲瓏回看了眼人群,那抹影子已不見,也許她看錯了吧。
又笑說回他道:“你若是往前面一站,自有人讓道,哪會擠著我。不如,你帶我會一會那南庭王?”
“他又不是什么大世面,有什么好見的。”南宮祤不由分說,直接拽著她走了另一條街道。
玲瓏不好說什么,心中吐槽好歹人家也是你附屬國的掌權人,咋這般不給面子,旋即又想,他許是不太想拉著她這寵妾和南庭王會面,那樣是損他面子。
看著前面這個變得不可理喻,拉她手跟家常便飯似的男人,她一直不太明白他心中是何想法,并不大想去琢磨他什么心思,那樣太累,她也極少會去關心問候他,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可以說是你別管我我也不會管你的模式,也可以說是極其無聊的日子里的一點調味劑,但又不是對方的全部。
如若說,去年團圓節牽手是怕她跑,在白水鎮夜市牽她手是怕她逃,方才在朱家夫婦面前牽著是裝模作樣,那眼下,她可沒有勾引他,既不跑不逃,也無旁人在側,為何就一直牽著不放了?
她知道,這人是她丈夫,牽個手而已又不是甚么天塌的事,作為他的女人之一,她應該附屬依靠他,她雖不會琴棋詩詞,但可以騎馬狩獵,可以偶爾撒嬌勾引甜言蜜語,可以論政論史駁上他幾句,可以笑談風聲聊聊什么時候把他的小金庫平分給她,可以管管賬發發財,當然也可以……和他談談風花雪月的情愛,這些事,都是最正常不過。
她忽既自諷,即便再怎么不愿承認,她也只是借著別人的身份才能在他面前肆意妄為,他這人奇怪得很,明明討厭那什么故人順帶看她不順眼,可卻又時不時抽風,也弄的她神經錯亂,他到底把她當關玲瓏,還是那位故人。
察覺前面人停了,她也放下腳步,他已回過頭來,眸色清亮,玲瓏茫然看著他,忙打斷自己亂飛的思緒,她在想什么?站她面前的可是夏朝君王,對朝政之事比對女人還上心,后宮總統就三女人還被他驅逐了一個,與他談談情愛,她一定是圖冊看多了癡迷于此,順帶也把自己腦子給燒了。
念及此,她眼神立刻堅定了幾分,朝他道:“怎不走了?”
南宮祤定了片刻,做了番小動作,她往下遞去一眼,只見他緩緩的把牽著的手勢一改,變成了溫柔的十指緊扣。
玲瓏一時訝異,張了半天嘴,卻忘了該說什么,他把她往身邊拉了拉,良聲道:“你若不愿,我允許你掙開。”
她緊張了幾分:“你這是做什么?”
他淡道:“沒什么,你不必緊張,只是牽著你,會讓我安心一些。”
她想起他今日突然的給自己休假不上朝,此刻又是這般愁腸,怕是出了什么事,試探問:“你難道有什么煩心事?”
“自是有的。”他道:“世上不如意之事,本就十居八九,歡樂短暫即逝,余下的皆是愁苦,又如何能不煩憂。”
聽及他此般無言感觸,玲瓏覺得有必要表現她溫柔賢惠的一面,道:“你若愿意,可以說與我聽,我很樂意幫你排憂解難。”
他直白道:“你解決不了,也幫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