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早前聽黍洱提過,王上王后剛成親還是夫妻和睦,后來王上與王后之間因一些事有隔閡,彼此不待見,甚少再留宿。只怕是那一夜,兩人說開了什么事,彼此態度好了些。
芷瀾說到此,嘆了翻氣:“娘娘,你覺不覺得王后是為了爭寵,才使這酗酒縱哭的苦肉計,好讓王上心軟憐惜?”
玲瓏抓著秋千吊繩,又輕微晃了晃:“王后性子傲,若是能使苦肉計,早就用了,何必與王上這么多年不合,酗酒縱哭必是真情流露,王上憐惜,也是真的憐惜。”畢竟是自己妻子,或許做錯了什么,誤會了什么,也不至于要死磕一輩子,相互虐待。
芷瀾繼續道:“許是王后身子不好,又縱酒的緣故,初診有孕時太醫便說這胎不穩,有小產先兆,怕是留不住,王上也覺強行保胎會大傷王后身子,便想讓王后放棄這個孩子,可王后不忍心一直不肯,就在前幾日,王后大出血,幾乎是命在旦夕,最后命雖撿了回來,卻不能再有孕。”
之后便是朝臣上奏,讓王上廣納后妃,開枝撒葉,王上正為失子一事傷心難過,徒然又聽到這些奏言,豈能不怒,在朝堂上發了好大一通火,還說,王后失子已是痛心,若在此時不顧及她感受,廣納后妃,枉為人夫,此事王上堅決不允。
“王上與朝臣一番相持,最后好幾天不上朝,人都找不到。奴婢還以為,王上去找了娘娘,是娘娘把王上勸回來的,原來竟不是。”說到這,芷瀾有些可惜,自家主子三不知,看來是自己想太多猜錯了。可那些有關自家主子的流言……芷瀾猶豫要不要說,又想,謠言不定是真的,還是別說出來讓主子煩擾。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玲瓏若要知道,便始終會知道,又何況是王宮這樣一個八卦奇談最多的地方。比如,她在天一閣閱書,走的晚了些,便在書柜子后聽到兩個侍書的宮人多嘴,提起古往君王記載在冊的風流韻事。
提起夏晟王的宸妃,令夏晟王一往情深,可惜有福卻命薄,死的早,又如當今夏王的明妃。有人道:“明妃未入宮前不曾婚配,卻身子不潔,還因小產落了遺疾,說是在宮外祈子,其實就是養病,即便明妃如此,王上也愛惜得不得了,這就是命好。”
另一人道:“你說王上是如何想的?那么多出身世家的官女子不要,非要一個鄉野出身還有過孩子的女人,這傳出去豈不是鬧笑話。”
前頭那人再道:“這有什么,我還聽過最鬧笑話的,記得好多年前,晉國流傳過一個荒唐的皇家秘聞,說是皇帝把自己姑姑納入后宮,還有了孩子。”
“這可當真?然后呢?”
“我只是聽晉國來的商人說起,真真假假誰又知道,不過有件事倒是有趣,那皇帝的姑姑,封妃字號也是明,后來,皇帝也覺荒唐,廢了封號,把自己姑姑又逐出皇宮。如今文人寫詩諷刺,都得區別到底是夏明妃還是晉明妃。”前頭那人又道:“雖然那明妃平平無奇,也不見有何絕世美貌,但我得好好記一記,說不定傳到后世,也是一段君王紅顏野史佳話。你說是不是?”
玲瓏走回寧惜宮,躺在柔軟的大床上,閉著眼睛死氣沉沉躺了兩天。
她想了很多事,想起在關家鎮父母的種種,想起自己的師父,想那個讓自己頭疼欲裂的名字,還有半夜常常縈繞的夢魘。這些東西,絞的她腦袋疼,努力的想去把那零零碎碎的遭亂的事情連起來,努力的想去認清那個人的模樣,可越想,又越是心慌。
那個人,韓馀夫蒙,到底是誰?為何自己聽到那個名字會有這么大的反應,甚至聽到南宮祤那樣說他,她心底極度的不舒服,有些片段一閃而過,令她竟不由自主的對南宮祤口出狂言,以往繞是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對南宮祤說滾,更別提,她還居然在南宮祤面前哭了。
也只怪自己當時控制不住,早前聽到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還是因為小產遺疾,心情本就不太好。南宮祤明知道這些卻選擇隱瞞,隱瞞也就罷了,她權當他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傷心,可他什么都給不了還要欺負自己,能不委屈么。又加之徒然聽到那名字,心口忽然很疼很疼,這才爆發。
讓他別過來——不管他安的什么心,她真的不想被他碰,更不懂他可以有大把的女人,明知自己身心不潔,怎一點都不介意。
不想看見他,讓他滾——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哭一哭也好,不想讓他在旁邊瞧著,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在博同情。
她不是關玲瓏——他本來就一次次的念另一個人的名字,那些人也一次次的把她當作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