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宮中別院。
玲瓏攜著芷瀾到這院子時,院外早已撤了護衛,而她進入后,院落中央,亦是有幾名侍衛押著公玉訾兒往外走,兩人方好碰了正著。
她知道,他們兄妹倆擅闖王宮,又挾持人質,打傷數十侍衛,此事不可能輕易了結,公玉鄂拖已入牢獄,公玉訾兒算是幫兇,夏王可沒那么仁慈,會對一個不得寵的南庭王妃網開一面。
看眼下這架勢,大概公玉訾兒也得被押入牢獄,難得是她是自愿被押走,并未反抗,而少正修魚則在后頭默默目送,孟雅在一旁陪著,也不曾說話。
公玉訾兒見到玲瓏出現,忽的站了腳步,看了玲瓏許久,她嗤道:“你可真是命好。”再沒多余的話,從玲瓏身側路過,正要出院子時,忽的傳來一聲哭嘶的喊叫。
“阿娘!”
玲瓏只見紀思爾從一側跑出來,后邊婢子麼麼沒攔得住,侍衛也沒攔,公玉訾兒聽到喊聲一回頭,紀思爾已撲倒公玉訾兒身上,紀思爾哭道:“阿娘,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公玉訾兒心中一疼,蹲下來,將紀思爾攬入懷中,緊抱著:“思爾乖,阿娘不走,只是出去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的。”
“阿娘騙人,阿娘和父王都騙人,阿娘走了就不會再來看我了,你們都不要我了……”紀思爾哭的更厲害。
公玉訾兒錯愕了片刻,竟不知該說什么,四年,與自己兒子分開四年,她過的是什么日子,父親過世,丈夫離心,哥哥失蹤,兒子也不再身邊,她什么都沒有,如今聽到紀思爾再說這些話,想到他一個質子在夏王宮沒人來好好照顧,肯定過的也不好,心底更是刺疼,忍了忍眼中淚水,哽咽著承諾道:“阿娘一定,一定會來看你,你要好好聽你父王的話。”
紀思爾還是搖頭。
少正修魚已快步上前,將紀思爾拉回來,對公玉訾兒溫聲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思爾,你也好好照顧自己,記住我說的話,別再那么任性,夏王不會為難你的,待到時機,我定親自去接你出來。”
公玉訾兒緩緩起了身,沒多大情緒,淡聲“嗯”了一下,又看著淚水不停的紀思爾,眼中仍有不舍。
孟雅輕步過來,也潤聲道:“還請王妃放心,這段時間,妾身會替王妃好好照顧汗王和小侍子,若是侍子有個什么閃失,王妃大可唯我是問。”
公玉訾兒猝不防冷了孟雅一眼,惹得孟雅又柔弱得拉著少正修魚衣袖,躲在他身后一些,好似真的很怕公玉訾兒這兇狠的目光。
玲瓏瞥了眼少正修魚,許是這便是這三人相處的方式,以至于少正修魚下意識伸手護了護孟雅。
公玉訾兒更是自嘲,她是任性刁蠻不可理喻,孟雅就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自始至終,他都是認為她欺負孟雅,從來不信她,他只會護著軟弱的那方。
昨夜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差點讓她再次淪陷,再次信他,她以為還能看到希望,還能如從前。卻不想,一句雅夫人傷勢過重,就能把他從她身邊叫走,那么容易。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以前,回不去了。
修魚哥哥,她也再叫不出口了。
那個曾經那么喜歡的人,到如今,已沒什么值得期待了。
公玉訾兒側了身,再次看著玲瓏,言語激厲道:“關玲瓏,你若是敢讓思爾受一點傷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