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心底閃過一絲異色,她的命,早已不長久,自己都已無所謂不在乎的東西,他竟然會說,她的命,就是他的命,他真的這么在乎她嗎?他此刻所說的話,是真是假?她能信嗎?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公主,除了那些模糊的片段,她實是想不起來,曾與他到底有過怎樣的交集,到底是如何原因交惡至此。師父也只說,這其中有一半是因韓馀夫蒙的死,至于其他,理不清道不明。
她有想過,一定還有什么,有關于他的,是她忘記了的。
可到底,是什么?
兩天后,山莊,晨。
茱萸一邊逗鴿子,一邊嘆氣,也不知他們這一行人在這幾日到底去了哪兒,又去做了什么,她原是閑不住的人,好幾次想出莊,可被山莊中的護衛寸步不離看得死死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瞄了眼身側的司徒璋,就忍不住想怪他:“你能不能有點用,你這身手居然連那幾個護衛都搞不定。”茱萸越說越氣:“你要是再想不出法子,我就不帶著你了,我自己一個人闖出去。”
對于她的責怪,司徒璋默然受著,許久,說道:“晉國處處兇險,公主實不該如此無理任性,王上讓公主待在山莊,必然有王上的用意。”
茱萸頓了頓,凝著司徒璋的眼神微變。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被送到萬安寺,司徒璋經常隨他母親來萬安寺上香,再加上四哥母妃與司徒璋母親頗有淵源,受四哥所托,司徒夫人每回上完香都會來探望她,一來二去,她便與司徒璋結識。她記得,他那時也小,知道她是公主,不太敢和她玩,但礙于他母親的威嚴和命令,又不得不跟著她。
在她眼中,他就是個乖乖跟在她后面的小男孩,只要不違道德,讓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會反抗,也不會說半個不字,她那時挺討厭他眼中的君臣有別,也討厭他對她的唯唯諾諾,更討厭他的恭敬低唯,她想要的,是一個可以談天說地的朋友,而不是一個忠誠的臣子。
只是此刻,她竟然從他嘴里聽到無理任性這個貶義的評價詞,著實驚了片刻,茱萸恨不得咬字重復道:“你說我什么?”
司徒璋以為她生氣,只說了句:“沒說什么,只是望公主肯聽王上一言,勿讓王上擔心。”便不敢再說多余的話。
茱萸不是怒,而是驚訝,想到他是不是開了竅,終于不再用他那張毫無情緒且時刻寫著我很聽話的臉面對她,可見他不再說話,她又焉了氣,果然還是沒變,事事以四哥的話為先,除了王上王上,他眼里便沒點其他的。
茱萸圍著他轉了半圈,琢磨了半久,指出道:“我任性,我無理,那又如何,你我還未成親,你便要先開始立規矩教訓我了?”
“公主誤會了,我不是那意思,我怎敢訓公主,我……”憋了半天,司徒璋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卻因她提起成親,耳朵漲的通紅,心想,若以后真的成了親,他定是日日被她訓,哪里敢教訓她。
見他仍說不出什么話來,茱萸心底更是不暢快,她也知他沒那個膽,只好道:“算了,不跟你計較這個。”便往廊回邊走去。
這時,前頭忽的有護衛現身,通知她道:“公主,王上回來了。”
茱萸一聽,眼睛放亮,心情無由的放飛,她在山莊里無聊悶了七日,終于盼到他們回來,幾乎是狂奔出門,然而見著回來的這一行人,著實驚著了她。
山莊門口,踏門而入的一行人極為狼狽,南宮祤強撐著身上的傷,沒讓人扶,冥棧容也是臉色蒼白,而花忍更是慘不忍睹,全身上下除了臉就沒見一塊好地方。
他們……
“四哥!”茱萸驚呼一聲,跑過去,對南宮祤上下一頓查看,面顯擔憂:“……你受傷了,嚴不嚴重?”
面對自己妹妹的關懷,南宮祤說話溫和寬厚了一些:“不礙事,一點小傷,過幾日便好了。”隨即又道:“你在這,可有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