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知,喜歡兩字不是簡簡單單說出來就完事,感情上,茱萸想的單純,是個敢說敢做的丫頭,既敢愛也敢表明心意,可冥棧容卻是個喜歡藏的人。她勸道:“喜歡沒有錯,但如今,你們身份有別,若把這份喜歡放在風口浪尖,任別人抨擊批判指責,只怕你與他都承受不住。”
茱萸微哽,她何嘗不知身份有別。抬頭望天:“你有放棄過一個人嗎?是不是真的很難?”
玲瓏怔神片刻,不知怎的,說到放棄二字,她腦海中率先閃出來的人,竟是一個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人,她緩了緩:“也許有吧,慢慢就會習慣了。”
也許有。
茱萸想起王宮中的流言蜚語,說玲瓏入宮前是已嫁之身,還身患遺疾,由于因緣巧合進了宮,這本來倒也沒什么,連四哥都不在意,誰又會吃飽撐著去非議。可后來不知是誰開始傳的,說玲瓏與公玉鄂拖私通,還與他越獄私奔,導致宮中鬧得沸沸揚揚。
私奔這事,茱萸一開始便不信,好在嫂嫂不在,不然得被這些謠傳氣到吐血。
玲瓏嫂嫂也許嫁過人,還對以前的丈夫難以忘懷,那位丈夫姓甚名誰是生是死卻也無人得知。但嫂嫂心里即便沒有四哥,也不可能與那南庭賊子有何關系。
此刻聽得玲瓏說也許放棄過,茱萸理所當然認為是玲瓏以前的丈夫,茱萸有些好奇,能讓嫂嫂記掛的人,想來也差不到哪兒去,茱萸溫了音,不免小心翼翼問道:“那,你還會想那個人么?”
玲瓏輕頓,拿出紙包,挑著紙袋中的糖,捏了捏,又忽的無端笑了一下:“忘了,想不起來。”抬頭,她把精心挑好的一顆遞過去:“吃糖嗎?可甜了。”
茱萸覺得玲瓏的語氣像是在哄生病的小孩,心情郁悶,尤其為自己四哥揪心,雖然玲瓏已經是她的嫂嫂了,但心不在四哥身上,這可不是好事。茱萸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
玲瓏只得自個含了一顆糖,慢慢潤著。茱萸面色糾結了許久,再次撇頭望她,輕了輕音色,才敢說道:“嫂嫂,你師父的事,不是我四哥的錯。”
“嗯。”玲瓏應聲。
她知道,此事于他來說,是意料之外,她沒有說責問,只是希望他能協助自己找出兇手,也許,是她態度過于強硬,惹他不滿。
茱萸有些不太想提那南庭賊子,雖然那人死的冤了些,可她還是挺討厭那人的,若非他,嫂嫂不會劫獄,不會來晉國,也就不會有這么多糟心事。此刻,見玲瓏沒生氣沒發怒,茱萸趕忙又說:“那你別與四哥鬧了,回來好不好?”
鬧?
聽到這詞,玲瓏心里頭有些好笑,她一直都覺得,自己與南宮祤的關系還達不到需要鬧的地步,只不過是,立場不同,走不到一起而已。
茱萸見她眸色微暗,并未沒說話,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換了種方式:“你不在的時候,我四哥說,他可想你了。”
玲瓏彎了彎壓麻的腿,手肘撐著膝蓋,抬眸望向茱萸,眸光精銳得很,似冷非冷:“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說不出這樣矯情的話。”
想她?經過昨日那些事,怕是想著怎么把她丟水里喂魚才是。
“他雖不說,但我能看得出,他心里肯定是這么想。”茱萸極力的想讓她相信。
“哦,這么厲害,你還會讀心術?”
茱萸聽她這諷然的語氣,就知四哥與她的隔閡有多大,只怕非一時能解,茱萸微微斂眸,平靜道:“四哥很在乎你,連花忍都說從未見過他不顧自己,跟人那樣拼命,當時你命在旦夕,解藥在他人手中,他也是不得已才將嫂嫂你交換。”茱萸當時不在,只能從花忍口中得知一二,雖無法想象當時情勢,但如何也得為自己四哥說話:“嫂嫂你一定會理解我四哥的。”
理解,她理解,只是無法釋懷。
玲瓏想起在長興山,她中毒鏢昏迷前,南宮祤不顧己傷,拼命去奪解藥的模樣,她是記得的。只是,一想起他把她交出去,她心中就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