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喪話,玲瓏瞪了瞪:“誰說你命不久矣?”好像想起自己剛才說過,她有些愧色,咳了咳:“我那只是隨口胡說,別放心上,你年紀尚輕,一口氣能活一百二。”
“嫂嫂無需唬弄我,給我下藥的人,是晉國的皇帝,我料想,他應當是想威脅我四哥。”茱萸凝著雙眸,嘆了聲:“我不想四哥為我去求人,大不了舍命一條,嫂嫂不必為我太過傷懷。”
玲瓏言語冷聲:“我說你這丫頭,怎么老想死啊死的,不要老為你四哥著想,多為自己想想,是你的命重要還是你四哥面子重要,再說了,你四哥去喝個茶受點苦求個人怎么了,又不會少他半塊肉,晉王也不會傻到給他茶里下毒,你們吶,就是太奉承太慣著他,給慣了毛病出來,一有事就把別人推出去。”
一頓說完,茱萸早已怔怔的看著她。
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她收了嘴,背靠石壁,她怕茱萸心中亂想,開口說道:“昨夜之事,我并沒有資格說你什么,也不會說什么。”哪怕茱萸親切的喚她為嫂嫂,她也是沒有資格去訓斥指責的。“你與冥棧容如何,我是一知半解,我可以摸著良心很肯定的說,他不是個好人。”
茱萸卻說:“他不壞。”
玲瓏感覺心中有一口氣提不上來。
看看這冥棧容把茱萸帶的,哪怕接近人家帶有目的,哪怕多次拒絕人家,還能讓人家如此為他說話,她真是由衷的佩服,佩服。
“不管他壞不壞,好不好,若你真的已認定他,這輩子非他不可,那就堅持到底,便是所有人都反對,我肯定支持你。”玲瓏又說了一段強硬的。
“我如此行徑,嫂嫂沒說我,還支持我,我已經很是感激。”茱萸心下雖有感觸,但容色卻是微異,眼眸默然片刻,才道:“可是,兩情相悅,才會堅不可摧,我知道,一直只是我一廂情愿,怕要辜負嫂嫂的這番支持。”
聽這意思,是打算就此放棄?
玲瓏一直摸不準茱萸的態度,一會兒是引誘,一會兒是滿不在乎,高低起伏。她試探幾分道:“你可有后悔應下這婚事?”
其實,茱萸答應婚事,玲瓏有些意外,畢竟南宮祤對這妹妹在乎的很,提筆賜婚前,怕茱萸不愿意,還特意征問過。茱萸原是說要考慮幾日,哪成想,第三日就沖進流華殿,說答應婚事,南宮祤自然順理的提筆蓋章,頒布旨意,連反悔的機會都不給。
玲瓏當時身處宮外,自己都顧不上,自然對于茱萸與冥棧容之間的百轉千回曲曲折折,她是一概不知情,待她回了宮,問了芷瀾好幾遍,才知此事已定。
她記得去年,茱萸從高驪回來后,對冥棧容那是一門心思,還說要嫁他來著,只怕是茱萸多次表明心意,冥棧容屢屢拒絕,讓茱萸一時有氣,稀里糊涂的應了婚事,這才變成如今這樣。
這幾月,茱萸表現得不在意,人生道理說起來一堆一堆的,該玩玩該吃吃,還同司徒璋去什么龍海游山玩水,玲瓏還以為茱萸真放下了,如今一瞧,這哪里是放下,根本就是偽裝。
茱萸沒有回答玲瓏的問題,后不后悔,她答不上來,這些天,她一直在說服自己,試著放棄,但是昨夜之事后,顯然放棄失敗了。
她就是,忽然有點不甘心,明明昨夜,她能感受到他的微妙變化,他壓抑情緒的爆發,可最后,他卻突然警醒將她推開。
他不是對她沒有感覺的。
但也僅僅止于此,他不敢再近一分。
茱萸咬了唇:“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分立場分對錯嗎?承認喜歡真的有這么難么?”
玲瓏有點感同身受,因為,她要是喜歡也會大方承認,其實說來,她是不是也算對南宮祤表白多次被拒呢?她突然這么一想,好像是,他從來沒半點什么表示,好歹冥棧容還知道強求不來便直言拒絕,而他,是既占著也不拒絕,偶爾還給她來點刺激。
要說他喜歡她吧,看不來出來,她總覺,他看她的目光,仿佛是看另一個人,盡管這另一個人也是她。若說不喜歡,可他待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包容,畢竟她這愛招惹的性子,太后不喜王后不屑,他也是嫌棄萬分的,她該慶幸,能在王宮里活這么久已經很不錯了。
說來,她簡直比茱萸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