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到自己的處境。
前朝公主,復朝大計,就是梟鷹羽讓那些人心甘情愿聽話的幌子,她何嘗不是被他們監視控制的一枚棋子,她身邊的每個人,總能有他們的蛛絲馬跡,只要她活著一天,他們就不會放過她,逼著她,無休無止。
她很討厭這種感覺。
這種控制,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逃離。
梟鷹羽與皇甫家不對付,不想皇權落入皇甫家,處處與皇甫衍作對,她能理解。可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那么多人,梟鷹羽偏會選中夏王,甚至暗中支持夏王。明知夏王費盡心思也在尋找他們,想要得到他們這股勢力,但他們寧愿使勁手段打入夏家內部,卻從不與夏王正面坦誠。
這也是夏王讓她留在他身邊,一直不曾揭破她身份的原因,她就是梟鷹羽這股勢力最好的入口,不是嗎?
既然如此,她就好好陪他們玩一場。
沙苑想到她的病情,就犯愁,其實說來,那沅妃性子溫厚,面上柔弱內心卻很剛強,無論怎樣困境,都想努力活著,他倒也很羨慕沅妃,能讓夏王晉王傾心至此。可公主呢,她不是治不好,分明是她根本不想好好活著,才會糟蹋自己,導致越發嚴重,連少爺都無能為力。
“公主,少爺給的藥,您可一定要按時吃。”
解憂隨意一應:“嗯。”
藺之儒一下抬首撇向她,他無法言語,所有的情緒皆在眼中。
她以前是為一個男人而活,心心念念只想殺了晉王,后來,她為了信念而活,一門心思只想為那個男人除去一世惡名,再后來,她已是自暴自棄,做了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事。
因為那個男人,她時發夢魘,情緒不穩反復無常,他總是勸自己,他不是治不了她的病,是治不了她的心。
而現在,他無法看透她要做什么了。
沙苑轉身,去旁側從柜子里取出幾個小瓷瓶,交給她:“公主此去夏朝,務必小心為上,若遇到無法解決的難事,可以與我們的暗線接頭。”
“我不會留在夏朝太久。”收好了這些藥,她再度看了眼藺之儒,見他沒什么其他話要交代,她便起身欲出門。
沙苑提道:“夏王也許還未走,公主是否要讓我先行去引走他們。”
停在門口,她默了許久。
不是也許,而是肯定。
她肯定,南宮祤一定沒走。
她微微撇首:“不必。”
沙苑摸不透她的想法,那夏王聰慧,只怕早已察覺她人在房中,不見她一面又怎肯輕易離去,也就夏王就在房外守株待兔,她這樣大搖大擺出了門去,就不怕被逮著了?
目送她離去,沙苑心中忽然想起十多年前在長壽鎮的時候,少爺,公主,夏王,花忍四人因一連串的事情交織在一起,當時夏王還是夏朝太子,冒險前來取解藥,而她也還是公主,出宮貪玩,兩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相遇到了一塊。
如今這幾人又聚在一起,卻是這么多年后,每個人也都變得不一樣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沙苑回頭,看著自家少爺:“清風凝香丸,是公主如今唯一的救命之物,若夏王明知如此,還不惜一切還來奪丹藥……就是想置公主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