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柳無依趴睡在箏琴一旁,動了動手臂,不知夢到了什么,忽的一下驚醒,他睜開睡眼打量著周圍,恍惚間憶起昨夜之事。從頭到尾,他只奏了一遍曲子,然后便再沒聽到她有何其他指示,他一直正經端坐,到后來,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目下一瞧,房中已無她的身影。
裹緊披風,他走出內閣,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是公子的聲音,笑聲中內涵幾許璇漪。
“昨夜,睡得如何?”
他心中稟了稟,那女子唇口輕啟,嗓音沉穩,給予了兩個字的肯定評價。
“難聽。”
末久,公子唇角微動,眼深眉濃,不可置信的咬了幾個字:“……如此差勁?”
聽得此言,他亦是驚訝,難道公子驚呼之意,是認定他的琴音遠不止這樣的評價么?
他輕手輕腳,又走過去些,房間外,光線微亮,那女子與公子并肩清清站立,清晨的昏暗將兩人的背影拉的很長。
過了半刻,公子啟口辯了幾句:“他月前剛入醉風樓時,一曲驚人,我聽過他的琴音,細潤清和,不同尋常。”
公子聲音昂揚,是對他的琴聲極為認同,他的心中也隨之飄然若遷。不禁想,進醉風樓的入選人那么多,個個都想擠進來,若不全力以赴,展現自己的特長本領,又憑何能留得下?
如若不是因為他的琴聲特別,公子也許不會多管閑事出手相救,更不會心生一計把他獻給她做男寵。他原以為她剛開始大發雷霆,是不喜公子擅作主張,可誰知到了半夜,她竟然把他請了進去,現在又說他彈的難聽,真是看不透女人的心思。
但那女子對他的事似乎沒多大興趣,也沒心思討論誰的琴音好不好,難聽兩字就已表明她的態度,她心系其他事,只沉聲道:“東西呢?”
公子雙手交上一個錦盒:“龍姑娘另有他事,我會跟你一起去。”
什么東西?
他們要去何處?
他心底頓時燃起一個想法,以至于他脫口而出,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房門口傳入到兩人耳中。
“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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鄲陽街道,唐問雁正在跟著一輛馬車。
那馬車行走頗慢,慢悠悠半個時辰,才到了一處寺廟處,這寺廟香火鼎盛,今日又是初一,是上香拜佛的日子,人流頗多。
馬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挽著婦人發髻的少婦,和一個頗為鬧騰的孩子,少婦微微彎腰,面帶溫柔小意,似是在很耐心的在哄孩子。
那少婦面色清麗,身上衣裳步搖也并不多華貴明亮,雖是官眷,卻也沒什么特立獨行的規矩,同普通人一樣。不多會兒,少婦攜著小孩兒,只帶著隨身的麼麼婢女就著人流涌入寺廟。
快到日頭正中,那少婦與孩子才出來,兩人沒有繼續坐馬車,少婦牽著孩子的手,去了一個叫太和館的酒樓,點了一些點心,小孩子吃的很盡興,還說:“娘親,這個可好吃了,我們也給爹爹帶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