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對了?
握著瓶子,有點,不敢相信。
“我再給你個忠告,你既然入了他們這行,那些悲天憫人的情懷最好是收一收,不論景公子也好,楊家也罷,有些事你便是知道,也要封住自己的嘴,還有,以后這種舍身就死的蠢事,我不想再看到。”說完,她再無其他囑咐,便獨身一人上了馬車。
夜風清涼,柳無依過了半久才緩過來。
景公子是何人,他已然清楚,景公子能用醉風樓威脅,必然掌握了一些什么,他自然不敢冒險將端王還活著的消息透漏出去一丁半點,屆時若再有朝廷人的介入和追查,只怕會給醉風樓惹來不少麻煩。
柳無依很清楚,公子他們都是一群不能見光的人,也許他并不清楚他們最終的目的,但是他知道,從他說開始為她效力的時候,他自己也將會成為一個終身再無自由的人。
至于楊家……他也不該再提了。
看著手中解藥,他倒出僅有的一粒,服了下去。
瞅著柳無依吃下解藥,卻仍安然無恙,傅如已是緊緊皺眉,有點不太對勁,這瓶身花紋,分明是他娘的毒……想起地上其他幾瓶,他忽然瞬間想明白了什么,哪里是柳無依有什么好運氣,八個瓶子都是空的,只是在她拿起瓶子時才把解藥給放了進去!
服了藥之后,柳無依漸漸覺得自己周身恢復了力氣,又聽公子嘖了一聲,身影一飄,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帶著不明的目光看著他:“咱們少主大人,好像對你有點意思。”
夜里一寒,柳無依不免裹緊自己的衣服:“公子所言,是何意?”
“一只寒蝶幼蟲,百萬銀兩,一顆玉長情,無價之寶,她竟舍得給你用。”傅如說的都有點羨慕嫉妒:“這么好的東西,就如此白白浪費了,我有點心疼。”
“……”柳無依默言。
給他用是白白浪費么?
傅如繼續嘆氣:“說你蠢是真的蠢,她仇家遍地,若沒點看家護命的本領,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只怕在她眼中,柳無依是礙事麻煩,且多此一舉。然后,傅如又好像是在自顧自的說悄悄話:“你說她不惜命吧,全身上下,不是藏匕首袖箭就是藏點毒,你說她惜命吧,這些續命藥,卻又不肯用。”
柳無依沒有聽清后面的話,只得解釋道:“當時情勢,容不得我多做思考,公子也說,必要時,可給姑娘當個肉盾。”
不知怎的,柳無依一直記得這句話,此刻更是不由得脫口而出。
傅如輕聲一笑:“你當程不識是誰,需得族中四位高手聯手才能制住,程不識若真想要她的命,這霜花淚,你一個毫無內息的常人,便是速度再快,也接不住的。”
程不識還是手下留了情,既不讓南宮顥看出他放水的破綻,又留了時間給她去防守。
對于聲名和錢財,像程不識這樣不知殺過多少人造過多少孽的人,前者才是他能在江湖中活下去,并且讓人寒顫畏懼的基本,他沒理由因一個南宮顥而斷了自己的后路。
說到底,各有各的心思罷了。
柳無依疑惑道:“能解霜花淚的只有玉長情,可這玉長情又是無價之物,若除此之外,霜花淚再無其他解藥,為何還要將寒蟲賣給程不識,若他反過來對付我們,我們豈不束手無策?”
“原先我也想不通,不過如今你活的安然無恙,這霜花淚,也不過如此而已。”傅如深深一嘆,原以為,她對柳無依的生死應該也是個袖手旁觀的態度,誰知……仰著樹干,傅如懶聲道:“再說,她不會跟錢財過不去,你小子,運氣是真好。”
柳無依看向馬車的方位,她既然在馬車內休息,他自是不敢再進去,只能同公子一樣就樹而棲,望著皎皎明月,他又無法心平入睡,心中有些其它念頭閃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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鄲陽城,深夜。
唐問雁出了牢獄后,找了不少人打聽,才知斷承意失蹤的經過,唐問雁畢竟是江湖中人,有著人見人怕的青羅剎之稱,她稍稍一號召,身處鄲陽城的大部分匪徒黑道不得不聽她行事。